洛如珩哪敢滚,怕滚了,陆君霆回头就把他逐出师门。
还是钟离棠示意他先走,他才敢走。
钟离棠取出莲子海棠花冷茶,斟一杯,递给陆君霆:“师兄消消气,如珩也是为了完成先人的遗愿,非是对我有不敬之心。”
“只是要劳烦师弟为我那不孝徒弟奔波了。”陆君霆饮了茶,气消了些,还是同意了钟离棠离宗的事,毕竟身为师尊,即便嘴上再怎么生气怒骂,心里还是担心徒弟的,“明日我便陪师弟走一趟花州洛城。”
“师兄事务繁忙,还是不用了。”钟离棠拒绝道。
陆君霆坚持道:“那怎么行?凌霄宗到洛城虽算不得远,但夜寄雨等魔头万一在途中伏击师弟怎么办?还有那些个因为双修传言而心怀不轨的狂蜂浪蝶,若是上前纠缠,总得有人镇压驱赶吧?”
“只要不大张旗鼓,出行时注意藏踪蹑迹,应该无虞。”钟离棠道。
陆君霆却误会了:“师弟可是有意避开我?”
“嗯?”钟离棠不解。
“师弟既然能接受双修,还已与谢重渊那畜生……过了。”陆君霆说得卑微,又包含期待,“何不也看看我?”
听得钟离棠眉心一跳,觉得这话好生古怪,但因着千百年来未尝情爱,对这方面实在不敏感,陆君霆先前说愿意为他渡毒时,他也只以为是师兄弟间的舍己救人,是正常又正义的举动,就是语气有点不对劲罢了。
“我心慕师弟已久,若是能与师弟做一对鸳鸯,不成仙又何妨?”
如此直白的话语。
即便钟离棠再迟钝,也该明白陆君霆对他抱有的怎样的心思。
一时既震惊,又疑惑这与前世的不同之处。
殊不知前世他未中火毒前,贵为仙尊地位崇高,是仙门战力第一人,也是有望打破飞升记录的天才修士,仰慕他的无数痴男怨女,或敬或畏或不敢打扰他修行,皆是有志一同地没有当面对他直白地表露过心思。
之后他中毒病重,更是无人舍得烦扰他。
陆君霆的感情自然亦是未曾暴露。
而今生,钟离棠身边多了一个谢重渊,与他举止亲密还为之屡屡破例,怎能不刺激那些仰慕他的人?还有因多了地下斗兽场这一遭,引发的前世未曾有的仙女观观主的提议,双修无疑是个极为惑人的钩子与借口。
见钟离棠陷入沉默,久久无语,陆君霆不禁心中忐忑。
“师弟?”
钟离棠回神,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没有什么心情喝,双手摸着杯子思量了一会儿,缓缓道:“师兄慎言……天下凡人何其多,然有仙缘者,可谓万里挑一,其中有天赋者又要一万里再挑一,故应珍惜……犹记得当年随师尊回宗,初入弟子峰,曾偶闻师兄放下豪言,将以得道飞升为此生志向……仙途漫漫,大道多艰,还望师兄坚定不移,莫轻言放弃。”
陆君霆不难听出他是在婉拒,可他到底还是不甘心。
“难道师弟对我,倘真无一丝鱼水之情吗?”
钟离棠摇头:“我从前只当你是师兄。”他神色坦然,语气绝然,不给陆君霆留一丝幻想的余地,“以后,我也只会当你是师兄。”
说罢,他觉得口干,低头抿了口茶。
“那师弟对谢重渊呢?”
还没咽下的钟离棠,闻言,一口茶喷了出去。
第40章前往花州十八种双修秘法我都记住了,……
“咳咳咳……”
钟离棠被茶水呛得伏在椅子扶手上咳嗽,裹在单薄白衣里削瘦的脊背亦是轻颤不已,些许白发滑落颊边掩藏了他的神色,从陆君霆站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覆眼的冰绡下,咳出眼泪湿了雪睫,又在眼尾晕出一小片红。
陆君霆起身走近,朝那颤着的背伸出手,刚碰到衣裳还没落实,就见钟离棠本能地躲了一下,不禁僵住,暗自在心里苦笑,师弟连身体都排斥他的靠近,心又怎么会接受他呢?最终他的手抬了抬,不触碰到钟离棠,只虚落在他的后心上方,释出些微灵力,为钟离棠理顺错乱的气息。
“咳,师兄怎么会提起谢重渊?”钟离棠咳得不那么厉害了后问,莫非是误会他与双修是因为情?便说,“我对他……自然也是没什么的。”
殊不知,他的语气并不如拒绝陆君霆时那般决绝。
“随口一提罢了。”陆君霆见他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对谢重渊的不同之处,自不会好心地帮忙挑明,说到底,哪怕被拒绝了,他也没有彻底死心。他对师弟的爱慕太久,久到他愿意等,等或许会有转机的一天。
钟离棠直起腰,重新坐好,从腰间的储物里取了干净的素帕擦拭眼角的湿润和唇边的茶渍,也不再提谢重渊,继续劝陆君霆说:“便是看在已故的师叔,与宗门上下对师兄多年来的栽培和信任的份上,师兄也不该乱了道心……我已是废人,无力再照看宗门,若师兄再因渡毒修为停滞或是境界跌落,宗门往后就真无人庇护了,故还请师兄莫拘泥于儿女私情。”
“我……省得了。”陆君霆苦涩应道。
钟离棠悄然松了口气,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也不知师弟与谢重渊那厮双修时运转的是什么功法?”陆君霆不甚情愿地说,“为了渡毒效果,我还是建议师弟用这合欢宫的秘法。”
他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