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水位不高时,这些茶客心存侥幸,或许雨停了就好了。可待水位上涨后,离开的路被堵住,众人只得上二楼躲避,盼望着洪水快些退去。
可看这个情况,洪水只会越涨越高
众人绝望之际,看见衙门的人划着竹排而来,一些着急的人直接跳入水中,旁人只得抛绳相救。
眼见其他人也想跳下,萧伯瑀连忙呵止,若是大家都跳,他们怎么顾得来,万一被水冲走了,可就九死一生了。
“诸位不要着急,我必定竭尽全力带各位脱险——”
话音未落,萧伯瑀的目光落在一人身上。
霎时间,他瞳孔骤缩,浑身一僵,却又不得不镇定下来。
萧伯瑀道:“快救人!”
衙役连忙将绳索抛上去,可有人却不敢爬,死死地扒着栏杆不松手。
忽地,楼上一人揪着那人的衣领,身形利落地带他跳了下来,稳稳落在竹排上。
那是天子的侍卫。
赵从煊坐在二楼,他命侍卫救人,又代替那些疲累的人划桨,拼命朝着东边的陵川阁而去。
此时的水位已经没过了头顶,茶楼上还剩几人和赵从煊。
竹排再次朝茶楼而来,划桨之人面色已经有了疲态,手上更是一阵酸痛。
赵从煊缓缓落在竹排上,萧伯瑀看着他,终是一个字没说,他解下身上的蓑衣,披在赵从煊的身上,随即朝划桨的衙役道:“走吧。”
衙役一惊,连忙想将身上的蓑衣给他,萧伯瑀却抬手制止,“别耽误时间。”
“是!”
雨势越来越大,竹排艰难前行,赵从煊望着萧伯瑀的背影,他心底残存着一丝希冀。他还记得,那年冬雪,萧伯瑀怕他冷,便解开身上的氅衣披在他的身上,那今日
忽然,一个小孩的啼哭声传来。
萧伯瑀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爬在树上,洪水淹没了他的小腿,他只得死死地抓住树干。
萧伯瑀目光一紧,“快去救人!”
竹排渐渐靠近,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枝残叶不断冲击着树干,孩子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白,却仍死死抠住树皮。
衙役道:“过来。”
小孩刚颤巍巍松开一只手,天际一道惊雷劈下,巨大的声响将他吓得浑身一抖。
“啊——!”小孩双手脱力,瞬间掉入水中。
萧伯瑀半跪在竹筏上,眼疾手快地伸手攥住小孩的手腕。
正当他借力要将孩子托上竹排时,一块木板随着水流撞来,裸露的铁钉刺入他的手臂上。
“大人!”衙役惊呼。
刺痛让萧伯瑀闷哼一声,手指却攥得更紧。
下一刻,竹排上伸出另一只手,两人合力将那小孩救了出来。
萧伯瑀手臂鲜血直流,可他却无暇顾及,只下令快些离开,这洪水越涨越快,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整个天峪淹没。
小孩惊吓坏了,他扑在萧伯瑀的怀中嘶声裂肺地大哭。
萧伯瑀只得抱着他,轻声安抚。
半个时辰后,洪水彻底淹没天峪县的房屋。
陵川阁中,啜泣声不止。
萧伯瑀将小孩交给田安,顾不上手上的伤口,又连忙安抚惊魂未定的百姓,似乎是有了主心骨,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沉下来。
萧伯瑀靠在墙角休憩,烛火昏暗,一道身影朝他走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温声道:“上官姑娘。”
上官绵将一碗热水递到他面前,“萧大人,喝点水吧。”
“有劳上官姑娘了。”萧伯瑀接过碗,他低头啜饮一口,温热的水稍稍驱散了寒意,旋即,他又起身,想看看阁中的百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