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睡了,不用做她的饭,等醒了再给她弄。”
宋书梅点头,轻叹口气,“真是不容易,你这两天盯着她点,有什么及时喊我跟你美好姐。”
陈川慢吞吞“嗯”了声,“知道。我去找摆货。”
“不忙活,”徐美好瞅眼饺子,“先吃饭,吃完饭我跟你一块摆。”
宋书梅那边已经开始盛饺子了,陈川上去把陈渝从房间带下来。
让她抱着小狮子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没忘了用手呼噜一下她的头,再收到警告前,他快步去门口把炮放了。
留下陈渝一个人板着脸不乐意。
风雪中,炸了一地的满地红炮纸,家家户户都连在一块,年味特重,特浓。
四人在厨房的小方桌上解决了早饭。
宋书梅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脸色很差,陈川把她推到楼梯口,叫着陈渝。
“妈,楼下我跟美好姐两人弄就好,一会明明肯定来。”
宋书梅做不了什么,她也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只好应了:“好,你们慢点搬。”
陈川点了下颌。
他看着宋书梅轻喊着陈渝上楼,走到楼梯拐角处,忽然用手扶住栏杆,咳得俯下身。
陈川的身体本能地一动,被他硬生生止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宋书梅更是如此。陈川在楼上那个瘦弱、托起他一生的女人看来的那一秒,迅速地闪身离开-
徐美好搬着牛奶摞上去,看着陈川闷不吭声地去干活,察觉他情绪的不对劲。
也知道怎么回事,宋书梅最近状态不太好。
不过还在还没恶化,但不能做手术,全靠化疗、吃药,身体已经熬空了。
她斜斜头,没挑明这事儿。
只问。
“昨晚睡了多久?”
陈川两脚站在椅子上,肩上扛着一箱牛奶,下颚线流畅分明,表情无变化,无起伏,放稳箱子,回:“两三个小时吧。”
徐美好递给他一箱,“忙完再上去补个觉。”
“不用。”
徐美好知道拗不过他,干脆换个话题,“回头找二叔把那个厕所的扶手再调整一下。”
“嗯,我初六大开市去找二叔。”
东西没多少,加上两个人,很快就弄好了,徐美好揉着脖子坐在椅子上,表情皱巴一瞬,“我操,睡落枕了。”
陈川摸着烟点上一根,扔给她一根,吸了口等它在肺里转一圈,烟雾顺着鼻咽冒出去,“我想带乔落去医院看看。”
徐美好刚夹着烟放到嘴边,细长的眼一愣,手里的打火机冒出个苗头就消失。
“给她看腿?”
陈川掸了掸烟灰,烟把嗓子熏得更深哑。
“嗯。”
“广港的时候,给她会诊的医生们都说右小腿的神经并没有完全坏死,需要漫长的恢复期,但可能性不高,而且她现在心理问题比较大,去看看,万一,万一有什么希望啊,好让人有个盼头,”陈川牙齿咬住烟,声音沉沉的,“虽然左小腿完全没可能了,但不是有假肢吗,等能装了装一个,她也算能站起来了。”
寻医是一件漫长又艰辛的过程,
要面对很多的期待、希望、落空,能把一个家折磨的不成样子。
而陈川已经负担一位病人了,再来一位,这不是一个游走在边缘的家庭可以承担的起的,徐美好很纠结,不知道说什么好,静了几分钟。
“乔落……”她点上烟,轻声问,“乔落家里头一直没动静?她家对这个事有什么意见不?”
洛城是座普通平凡的北方小县城,它和大城市的发展如同两个极端,陈川了解徐美好的迟疑,也懂现在的艰难。
他没第一时间接话,安静眺着雪面上自行车的痕迹满布,远远近近的鞭炮响此起彼伏,对面的居委会播放着防盗防小偷的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