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会儿,陈川掀开一半帘子出去,随意蹲在门口的台阶边上,两条手臂顺着膝盖往前,一只手拿着随风冒火光的烟头,一只手垂下转着剩半油的打火机。
寒风吹得起他的发丝,却吹不散他肩头的责任。
徐美好转过头透过模糊的玻璃去看外面的少年。
只是看着个子大,其实年纪还小,别人的十六七都在学校学习,思考着放假去玩点什么。
而他要思考一个家的运转,每个人的未来。
一时之间,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眼酸。
父母是什么样,孩子就什么样。
宋书梅热心,爱帮助人,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她养出来的孩子*自然如此,甚至更默默无声。
有时,她都弄不明老天爷到底在干什么。
恶人坏事做尽,却留有一线生机。
好人善心不止,却总专挑麻绳细处断。
徐美好吐出一口闷气,收拾了情绪,从柜台后面绕出来。
“小川,这并不都是你的责任,”她走过去蹲下,打卷的碎发打在脸上被拨开,还是选择说,“你也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不能一个人死扛着。联系一下乔落的家人做个决定是没问题的。”
陈川将指间烧完的烟头摁灭在地上,一小片漆黑落在那。
像每个人人生都具有的黑点。
密杂、难分。
他淡淡扯动嘴角,“放心,我心里有数。”
徐美好表情凝重,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咽回去了-
没过几分钟,白茫茫的风雪中,远远的,赵明让穿着个深红的夹克袄,跟朵食人花死的,冲着他们疾奔过来,嘴里不知道嚷嚷着什么东西,怀里还宝贝似的护着什么。
“他跟傻逼有啥区别?”
徐美好抽完最后一口烟,嫌弃地啾了下,满脸不忍直视。
陈川笑了声,慢悠悠地走说:“他就是傻逼。”
跑过来的赵明让脚上一个急刹车往前滑了段,摇摇晃晃地停在门口,高高举起护着的东西。
一台佳能相机。
“牛逼不?我跟廖叔借的,咱们拍个大合照,”赵明让蹭到他俩旁边蹲下来,“来来,看我。”
弃掉烟头,徐美好笑道:“你会吗你?”
赵明让马上反驳:“我咋不会,来,川,比个耶!”
陈川侧过头,没什么劲儿,半眯着眼,“滚蛋,别拍我。”
说着,来了人买东西,他收起打火机揣兜里,站起来去忙。
外头赵明让缠着徐美好吱哇乱叫。
“哎哎哎!美好姐,你摆个好看的姿势啊,白瞎你这么好看的脸。等明个老何从他爷家回来,咱们高低拍几张,到时候洗出来,一人一张!”
“……”
徐美好严重怀疑他的审美,没打击他的热情,勉勉强强地摆出几个姿势。
等拍好,她过去一瞧。
真牛掰啊,怎么做到的张张难看。
徐美好脸一黑,一米七的个子不比谁弱,手臂一弯拐住赵明让锁喉,梆梆地给了他几拳,揍的人哇哇叫着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姐!你是我亲姐!啊啊啊手心留情……”赵明让喘着粗气嗷嗷。
“拍个球拍,”徐美好气的磨牙,“就你这破技术,倒找我一百都不拍!”
……
半亮半暗的客厅中,宋书梅停下织毛衣的手,听会楼下的动静去看眼还在睡的乔落后,领着陈渝从楼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