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皇上都很克制,没有要她,但能得到这一句承诺,绝对是意外之喜了。
“皇上,臣妾家中侄女无故染上天花,而其他人没事。”
她脱力般靠在男人怀中,哽咽出声:“臣妾害怕。”
怀中小美人瑟瑟发抖,听她提起这事,乾隆也很恼火:“这桩亲事是朕赐婚,若当真有人搞鬼,朕一定彻查清楚,给富察家和西林觉罗家一个交代。”
前朝天花肆虐,本朝也如是,宫中时常有聚集感染,更不要说民间了。
外出归家,感染天花,并不是一件多稀奇的事。若鄂婉不提,根本没人关注,听说了只会叹一声红颜命薄,更不要说追根溯源地彻查。
深闺弱质,不常出门,更容易感染天花,每年都有类似的案例。
可皇上出手彻查,想必能查出一点问题来。
“问题出在纳兰家?”
乾隆听完侍卫禀报,眉眼不动。
他上回给傅恒赐婚,选中的便是纳兰家的姑娘。后来为了给大阿哥遮丑,避免一些隐患,才让纳兰家对外宣称准新娘病故,转头给傅恒和西林觉罗家的姑娘赐婚。
纳兰宁琇是纳兰家这一支的当家人,不到三十的年纪,看起来像个小老头。
看似忠厚,实藏奸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乾隆下令抄了纳兰宁琇的家,急审纳兰宁琇本人,不但揪出了害人的幕后黑手,还扯出一桩宫中丑闻来,牵涉甚广。
据纳兰宁琇交待,他出手害人,并非出自怨恨,而是受他人胁迫。
胁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内务府笔贴式金简。
金简是嘉妃的胞兄。
纳兰家虽然日落西山,却还没沦落到被一个笔贴式要挟的地步。
乾隆要求彻查,上虞备用处的人不敢怠慢,继续深挖,意外挖出了冷宫纳兰氏与魏贵人胞兄私通的丑闻。
上报之后,龙颜大怒,下令兵分两路,一路严审金简,另一路审问奸夫□□。
金简是个人物,被上虞备用处送去慎刑司上了大刑,只一口咬定纳兰宁琇诬陷,不住声地喊冤,半个字不曾提到嘉妃。
奈何另一边不给力,东窗事发之后,纳兰氏还没被拖出景阳宫,人便晕了过去,身下也见了红。
她流产了。
“自她被禁足景阳宫,便再未侍寝,若非与人私通,哪儿来的身孕?”想到孩子可能是魏贵人胞兄的,而魏贵人也会跟着倒霉,靖秋就觉得痛快。
魏贵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的胞兄能是什么好人。只是没想到,魏贵人谨小慎微惯了,其兄倒是个胆大包天的。
听完靖秋探听来的情报,皇后脸上仍旧愁云密布,仿佛什么样的好消息都难以打动她似的。
“只怕为保嘉妃,金简会将罪责一力承担下来。”皇后面无表情说。
鄂婉明显更乐观:“金简不过是内务府的笔贴式,平日难进后宫,若无内应,如何知晓景阳宫的奸情。”
就算金简想保住嘉妃,皇上心明眼亮未必会被蒙蔽。到时候再套上一个欺君之罪,株连几族,即便能保住嘉妃,嘉妃也成了光杆司令。
还是被皇上厌弃的光杆司令。
靖秋对金简和嘉妃无感,一味关心魏贵人:“不管嘉妃如何,魏贵人肯定也会被牵连。”
皇后叹口气:“魏氏素来得宠,除了鄂嫔,谁能与她争锋。”
鄂婉睁大眼睛:“娘娘,臣妾几个月侍寝一次,何德何能与魏贵人平起平坐?”
不等皇后回答,靖秋已然笑道:“鄂嫔娘娘几个月侍寝一次不假,可这几个月中,皇上很少踏足后宫。别问,问就是忙,比任何时候都忙。”
其他妃嫔侍寝,哪怕是最得宠的魏贵人,也得按宫里的规矩来。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中间叫几回水,宫规里都有,而且事后不能宿在养心殿,要被连夜送回住处。
可鄂贵人侍寝,皇上屡次破例,听说司寝太监嗓子都喊冒烟了,也没见里头消停。
什么时辰,什么叫水的次数,什么不许留宿,全都成了摆设。
直接导致鄂嫔侍寝一次,后宫干旱数月,靖秋合理怀疑皇上不是忙,而是虚。
天花风波,意外演变为通。奸风波,以及妃嫔勾结外臣的风波。
天花风波里的宁琇和金简,一个被抄家夺爵,一个被抄家流放宁古塔,非召不得回京。
通。奸风波里的那对苦命鸳鸯,全都丢了性命,纳兰氏暴毙,魏贵人的胞兄意外落水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