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妃嫔勾结外臣的风波,嘉妃才搬回启祥宫主殿安置好,又被赶回配殿。妃位也没了,降为贵人。
贵人位份低,没资格抚育皇阿哥,八阿哥才过半岁便被送去了阿哥所。
嘉贵人整日痛哭,据说伤了眼睛。
“皇上也忒偏宠魏贵人,居然只罚了例银。”靖秋气鼓鼓地禀报。
鄂婉安慰她:“经此一事,她的恩宠恐怕也断了。”
皇上从不内耗自己,也从不掩饰对妃嫔的偏爱。他偏爱谁,就会把最好的给谁,可前提是那人得配得上他的偏爱。
一旦发现对方不配,皇上自然会收回他的偏爱。
靖秋闻言精神一振:“那以后宫里最受宠的,就是鄂嫔娘娘您一个了。”
鄂婉:“……”
“可惜了那些痘毒没有传进宫,便被西林觉罗家掐灭了。”纯贵妃就寝时,只敢对着心腹宫女丹芷小声抱怨。
丹芷吓得恨不能去握纯贵妃的嘴:“娘娘还嫌风波不够大吗,要不是老爷的人手下干净,恐怕也要被上虞备用处挖出来了。”
痘毒似乎怕热,夏日极难得,若非有人暗中投喂,就纳兰家那起子蠢货踏破了铁鞋也难寻到,更不要说拿来害人了。
上虞备用处的人心细如发,很快发现了这一点,顺着纳兰宁琇的供词,只摸排到一个江南来的行商身上。
且那行商被找到时,已然出花死了。
死无对证。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
纯贵妃虽然是江南巨贾的养女,却自幼长在苏家,深谙为商之道:“一次不行,就来两次,她不肯救我的永璋,我就让她再尝一次丧子之痛。中宫无嫡子,娴贵妃不得宠,生育无望,等皇上百年之后,属我位份最高,到时候还怕没有永璋和永瑢的出头之日么?”
秋风乍起,又到了时疫和天花的主场,今年似乎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凶猛。
京城每隔数日便有一场丧事,坊间门头挂白早就习以为常。
时疫年年有,而天花并非年年都有,追根溯源,可以追到一个夏日烧出花的江南行商身上。
种人痘避天花,自圣祖爷开始大力在旗人贵族之间推广,先帝享位日短,到了本朝依然是奢侈品,尚未推广到民间。
江南富庶,民间种痘者多,北边情况不容客观。
本朝国库充盈,为遏制京城天花疫病,皇上让太医院部署下去,在没有出现天花的城区,设置临时医馆,免费给百姓种痘。
奈何百姓被天花吓破了胆,医馆建成之后,并无人敢去。
于是朝中某些大聪明旧事重提,说起了圣祖爷在旗人中间推广种痘的往事。
提到这段往事,不得不提事情的起因,当时的太子胤礽五岁感染天花。
正值三藩之乱最要紧的时候,太子意外感染天花,圣祖爷连续十二天没有批阅奏折,全程守在太子身边,这才保太子化险为夷。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圣祖爷派专人精研种人痘的技法,为诸皇子种痘,后来更是形成了皇子种痘的制度和流程。
“臣记得当时旗人畏痘疮如虎,并不肯以身犯险,还是裕亲王带头让幼子种痘。等裕亲王幼子种痘成功,才渐渐有人效仿。”内阁大学士讷亲站出来说。
话音未落,面上已然挨了一拳,抬眼看去,竟是和亲王弘昼打的。
“讷亲,本王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这样加害本王!”
弘昼打讷亲,理由很充分:“本王幼子永琈还不满周岁,你怎么忍心!”
讷亲举裕亲王的例子,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但皇上只有和亲王这么一个亲弟弟,人家多想也正常。
可和亲王问也不问,抬手便打,打得他口鼻流血,下手也太重了。
讷亲怒瞪和亲王,鼻青脸肿与他对峙。
“在朝堂上动手,成何体统!”御前侍卫要动,乾隆立刻用眼神制止,训斥弘昼和讷亲。
两人慌忙跪下请罪,弘昼口中振振有词:“皇上,永琈不满周岁,实在不宜种痘。即便臣弟想为皇兄分忧,也是爱莫能助。”
弘昼浑是浑,却极看重自己的家人和亲情,这也是乾隆愿意纵容他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谁说要用你的儿子来填!”乾隆语气颇重,却并未责罚,也没提让弘昼给讷亲道歉。
讷亲是太后的族亲,他的福晋经常被太后召进宫说话。今日他在早朝上被打,颜面扫地,明日他福晋进宫便在太后面前告了和亲王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