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在家里再找了,当初留下了什么东西她和乌霜雪都点过,看这情形,应当是半点不剩了。
燕谨走出院门,跨上马,离开了湾水村。
她家院门还敞着,里间一片凌乱,和其他所有的院子没有多少不同。
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合适的。
离开湾水村后,燕谨不想浪费时间,就着月色,她朝乌霜雪之前买药的镇子赶过去。
云城太远,且尚不知齐王的军队情形如何,她没有时间浪费在那里。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丑时了,燕谨骑了一日一夜的马疲惫极了。在镇子不远的地方找了颗树,倒在枝干上闭目休息,待明日天亮再行事。
荒郊野岭之地,又躺在粗硬的树干上,燕谨眯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
浑身酸痛不已,脑中发涨。
在附近的小溪里随意洗了把脸醒神,燕谨牵着马进了镇上。
这个镇子很小,街道狭窄且简陋,几乎都是泥土路,凹凸不平的地面被人踩过时扬起一阵短暂的浮灰,留下脚印,直到被下一个人踏过。
不知是不是天色还早的缘故,她没看见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也许正透过门缝打量这个突兀的外来者。
燕谨以前与乌霜雪一同来过几次,知道卖盐的店家在哪里,她脚下不停,直冲着那家店过去。
老旧的木门紧紧合着,先前外头挂着一个写了“盐”字的幡,现在也不见了。
燕谨走上前去,轻声询问:“店家可在?我是来买盐的。”
无人应答。
她又敲了敲,锲而不舍地问了好几遍,门内才传来一道低哑的女声:“走罢,我这儿不卖盐了。”
“家中无盐,还望行个方便。”
门内人见她态度诚恳,独身一人,看着又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时犹豫。
燕谨还想再说点什么,耳中听见另一道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走过来了,正站在门后看她。
“……是乌夫人,乌霜雪的女儿?”
燕谨一愣,点头应是。
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木门被拉开一道缝,燕谨赶忙进去。
进了屋,里面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老的那个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朝年轻女人点了点头,年轻女人便往后头去了。
燕谨双手作揖拜下去,语气真诚:“深谢夫人。”
老妇人摆摆手,将她扶起来,“乌夫人去年到镇子上,曾提醒我齐王占领云城之事,才使得家中几人俱得保全,好孩子,不必道谢。”
又是因为乌霜雪的庇佑,燕谨眼眶一热,低下头去。
老妇人见她一个半大孩子孤身出来,便也猜到乌霜雪或许遭遇不幸,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燕谨的肩膀。
“你来得巧,我这两日便打算将铺子封死,若日后还要再来买盐,便到后头村子里去寻‘魏家’吧。”
燕谨应下,在等待年轻女人取盐的间隙,问到外头的情形。
“多的我也不知,齐王还在云城,他底下那些兵将隔三差五地跑出来滋事,只是我们这偏远,离云城距离远,过来的人少。孩子,你若找着地方落脚,记得避着那些人。”
多的她没有问,燕谨自然也不会说。
乱世凶年,能得这句叮咛已经是陌生人所能给予的最大善意。
拿了盐,在老妇人百般推拒之下,燕谨还是将银子给了出去,骑上飞云,朝着家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