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府里上下操持,就没出过什么乱子,哪怕是现在,也安稳如常,乱的也只有青衣住的远香堂,这里属内宅,他不好时常来走动,是以相对松懈些。
见他要亲自料理这事儿,徐嬷嬷等人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小姐,小姐求您饶命,奴婢再不敢了。”
“是奴婢鬼迷心窍,没了脑子,求小姐饶了奴婢这回。”
吴管事脸色铁青:“还不将她们拉下去!”
手下小厮得令,上来就拖拽,一时间院里吱哇乱叫,惨号一片。
青衣道:“不必如此,吴叔,我答应了送她们出去,不好食言。”
“可。。。。。。”吴为正要说话,被青衣截断,她招手,附耳与吴为说了什么,对方满脸不悦逐渐消散,惊讶地看了眼青衣,由衷点头:“小姐说的是。”
青衣转身回屋,剩下的事不再插手。
吴为拱手送她进门后,负手立于阶上,清了清嗓子:“小姐心善,不忍苛责,这就送你们出府。”
徐嬷嬷等人如逢大赦,争先恐后叩头道谢,只不过紧接着吴管事的一句话,就让她们从云端跌落深渊:“将人带去前院,打上三十大板。”
几人被拽着往外走,徐嬷嬷挣扎不休:“不是!小姐已经答应送我们出府,为何还要打板子!”
吴为理了理袖口,笑眯眯道:“小姐说了,府门守卫森严,哪会轻易放人出去,受点儿皮肉之苦,借着求医的由头,不就出去了吗?”
“小姐真是用心良苦啊!”
徐嬷嬷惨嚎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这场闹剧直到晚间才消停,颂琴在外看完热闹回了屋,跟青衣说起时,还心有余悸:“小姐没见着,吴管事那三十板子真是下了狠劲儿,徐嬷嬷几人被抬出去时,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不过一想到几人猖狂时的嘴脸,颂琴又觉得解恨:“枉费小姐待她们那么好,一群白眼儿狼,活该!”
青衣坐在桌前,听她绘声绘色描述徐嬷嬷几人叫苦连天的样子,抿唇笑了,指尖在微温热的杯上摩挲,三十大板对于徐嬷嬷几人的年纪来说,是要命的事。
听颂琴描述,吴为明显有意加重了板子的力道,她们能出府,生死就未可知了。要放在平日,这点小事,随便将人打发出府便是,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危难时刻,不怕外人迎面挥刀,怕的是自己人背后捅刀,像徐嬷嬷之流,在此时尤其不能轻纵,否则一旦放她们出府,谁知道会为了金银说出什么颠倒黑白的话,而府里其余下人,又未必不会生出效仿之意。
想来吴为也是考虑这一层,才下令重打。
青衣直等到她说完,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我有事与你说。”
颂琴愣了愣,看向自家小姐,天色沉沉,屋里光线晦暗,将她的神情也融在阴影中模糊难辨,氛围有几分郑重,颂琴咽了口唾沫,局促的在椅子落座:“小姐有什么事?”
“我要去找人将老爷救出来,你在府里安生待着,若有人来找,便说我病了,不见客。”
颂琴心口骤跳,难掩惊慌:“小姐要找谁?咱们国公府被围着,你怎么出去?”
“我会想办法,你只要帮我将人堵在院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明白吗?”青衣抬手轻覆颂琴的手背,温热的掌心逐渐抚平颂琴内心的慌张。
颂琴逐渐镇定下来:“现下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府里,若说登门。。。。。。”若说登门的只有小谢大人。颂琴问:“小谢大人也要拦吗?”
“拦。”青衣很想说,拦的就是他。
这下颂琴越发茫然了,小姐认识的人,能救国公爷的实在寥寥,若不是小谢大人,又会是谁?
她低声问:“小姐到底要去找谁?”
青衣抿唇。
这几日,她思来想去,能指望的唯有宋岑寂,相识的人中,只有他能在宫中自由行走,还与皇帝关系匪浅,兴许知道人被关押的位置。
说实话,几次三番犯在他手里实不是件好事,可偏偏事情迫人,逼得她别无他法。上回宋岑寂的试探,肯定对她的身份有了猜疑,但肯放她离开,可见没有急着取她性命的意思。
既如此,倒不如放手搏一搏,兴许能从他那儿为付骁平寻得一线生机,他想复仇,将稳坐权力之巅的人拽下来,为亲族报仇,定还用得到付国公。
否则,一旦付国公身死,军权就会被收回荣太后手中,倒时再想以血还血,困难重重。
考虑到这一层,青衣有了几分把握,但更多的是是祸躲不开的无奈感,叹了口气,吐出两个字:“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