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霜理了理自己纷乱的心绪,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去柜台那装模做样地抓了一份药,走进院子里请药童帮着煎药。
等待多时的药童立即站直了身子:“这里的四个药炉里都已经熬上了药,您若不怕耽误时间的话,请随我去里头的炉子稍候。”
谢秋霜自无不可。
再次迈入那道石门,里头虽然人少了些,但仍旧算不上空荡,林晏之也不在这里。
药童带着她七拐八拐,总算是找了个没人的僻静角落站定。
“林公子说若是您来了,就让我将这个书册给您。”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来,那书册看起来十分古旧,外侧还用干净的油纸包裹得严丝合缝。
谢秋霜伸出手去,药童却将手里的书册朝后缩了缩。
“怎么,不是要给我吗?”谢秋霜的手落了空,虚虚抓了一把空气,疑惑道。
药童挠挠头,将书册放到左手之上,右手则掌心向上摊开伸到她面前:“林公子说了,要二十片金叶子。”
谢秋霜一愣:“多少?
“二十片金叶子。”药童想到林晏之的嘱咐,腰板子挺直了了些,将书册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您不会给不起吧。”
还真给不起,谢秋霜这么几个月来领的赏最多十来片金叶子,这还是在凌清禾对她十分大方的情况下换来的。
若真要按月银走,天知道她出宫前能不能攒到这么多!
更何况她今天只是顺路来一趟,压根就没有随身揣多少金叶子。
不过她肯定不能告诉眼前这个满脸警惕的药童,于是话锋一转问道:“林太医有没有说这书册里都写了些什么?”
药童愣了一下,回答道:“他说先前那本只是速成的捷径,就像琉璃棒槌,中看不中用。而这一册则更像牛皮鼓里头藏琉璃金,难看但实用。”
对这番话,谢秋霜不敢恭维。
就算是“琉璃棒槌”,对她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已然是求之不得的了,中看也中用,毕竟她也不需要打鼓,只用来“震慑”。
但是夯实基础的东西,谢秋霜倒是能想到这本新的书册里头肯定都写了不少药材和方子,肯定是比她之前那本要详尽有用。
来一次太医院不容易,如此说来,她今天一定是要拿到手了。
“你叫什么名字?”谢秋霜想先套个近乎,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失策。
药童“啊”了一声,看看面前这位看似“慈祥”的宫女,又看看手上的书册,才迟疑地说道:“我叫商陆。”
“商陆有毒哦。”谢秋霜不由得想到第一次找林晏之取药的时候,那时候也是拜托了商陆帮她煎药,不给银子死活不愿意煎,果真是有点毒气在身上。
商陆瞬间不开心了,咬牙道:“可是商陆药用价值很高呢!”
“那是自然,”谢秋霜抿嘴偷笑,赶紧顺毛,“我瞧你钟灵毓秀,一看就是可造之才,日后指不定就从商陆长成了人参也说不定。”
商陆作为药童,也就十来岁,听了这番话之后很是受用,嘴都要翘到耳根去了:“借您吉言。但是就算您说好话,也要先给我二十片金叶子的。”
谢秋霜扶额:“我自然是要给你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那我也会将书册给您,只不过也不是现在。”商陆油盐不进。
“你且先听我细细道来,”谢秋霜想了个法子,“今日我先将身上带来的几片金叶子全部给你,剩下的年后再送来。我可以告诉你我所在的宫门,若是三个月内没有过来,你大可以来我所在的宫殿找我。”
商陆摇头:“那还不就是赊账,我不同意。”
谢秋霜就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将里头装着的一只玉镯拿了出来。
“我将此物抵押在你这,这玉可是婕妤娘娘赏赐与我的,成色上佳,是二十片金叶子也买不到的。”她将玉镯伸将出去,递到商陆的眼前。
商陆下意识想要接过来,谢秋霜却往后缩了缩:“一手书册,一手玉镯。”
商陆只能抬头透着光朝那玉镯看去,他并不会分辨这些东西的好坏,潜意识里就觉得既然是玉做的,一定不会不值钱,心里不由得动摇了几分。
其实谢秋霜也没有骗他,这块玉镯的确是成色上佳,只不过宫里最不缺这样好但又没那么完美的玉镯了。
不说数目上千,至少也有百来个,个个都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分不出任何区别。
光永宁宫库房里,就还多放了五六个。
如此,就算是商陆不慎将镯子露了出去,也没有人会往永宁宫的身上想。
“可以是可以,不过您得立一个字据。”商陆想了想,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