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之轻笑:“你莫不是忘了我大梁还有一位大长公主?盛安大长公主既然当初选择出嫁,那她自然是已然与帝位无缘了。”
“我明白了。”谢秋霜终于听明白了,林晏之这是提醒她盛安大长公主似乎也与盛昌侯生出了嫌隙,不管有什么理由,总之不会助他了。
而且此变动极大可能与盛宁大长公主有关。
“我知道的不多,也就这些了。”林晏之转身绕过了屏风,“四殿下还需要在我这儿住到好全再走才更为妥当,但你二人却不必都留下来了,一个人回去传话即可。”
说是如此说,但他话里话外对锦秋都有所防备,所以谢秋霜只得自己留下,让锦秋回去送信。
临走的时候,锦秋看着喝过药之后睡得香甜的姬怀景,认真问道:“林太医,奴婢想知道您觉得此事几日可平静下来呢?”
“最多三日。”林晏之微微扬起下巴。
*
谢秋霜没料到自己做大宫女以来,第一件滑铁卢的事情竟然是在这个时候。
她和锦秋竟然忘了给姬怀景带些换洗的尿布!
太医院没有这种东西,谢秋霜便取了些干净舒适的布料做了几个临时的尿布,但到底比不上永宁宫的物件。
可怜的姬怀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两天的贴身衣物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更为粗糙?总之是不太合身。他在襁褓里扭动着自己小小的身躯来对抗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把自己的皮肤蹭得越来越红。
然后在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受不了“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谢秋霜和林晏之再加上来休息的商陆三个人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捂嘴的捂嘴,点穴的点穴,假装自己因为太累而假哭的也扯着嗓子嚎叫了几声。
总算是把声音平息了下来。
“你做了什么?”谢秋霜看着怀里砸吧嘴的姬怀景,有些担忧地问道。
林晏之收回竖起的两根指头,讪笑:“下意识点了睡穴,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会让人睡得沉些。”
谢秋霜松了口气,她现在坐也坐不好,站也站不好,心里挂记着尚在密室里的凌清禾,也担忧着四殿下会不会被发现。
她刚想说话,只听到屋门忽然被人用掌心使劲地拍响:“商陆!原来你躲在林神医的药房里偷闲!别不开门,我刚刚可是听到了,你在里面乱喊乱叫!”
“来了!”商陆一口将杯中剩下的茶水饮尽,苦着脸站起身来,“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弦一柱思华年*。”
谢秋霜的嘴角抽了抽,她躲在屏风后头不敢出声。
林晏之板着脸推商陆往外走:“诗背串了。”
“我是个药童又不是个读书人,诗背串了不是很正常吗?”商陆倒是很理直气壮,“我也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外头那些宫人应当是尚药局或者内廷府管,总归不是我们太医院管。”
“就是!”门口的那个药童嚷嚷道,“但不是那些人说掖庭宫闭门了吗,内廷府确实能去,但是人家是管宦官的,那些宫人们也只能来我们这里。可是太医院药材贵她们付不起银钱,太医们又不敢出来救助,除了林神医您愿意搭把手,我们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呀。”
这时“咕噜噜”一个荷包从屏风后头滚到了商陆的脚边上,林晏之把荷包捡起来,把里头的碎银倒在商陆的手掌心:“之前宜昭容娘娘存了一笔买药材的银子在我这里,刚刚不是说了,将之拿过去用吗?”
外头的药童大喜:“真的可以吗?”
“当然。”商陆赶紧揣着银子出去,用肩膀把门关上,“你可不知道,之前来这存银子的是宜昭容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秋霜,她说过,放在太医院的银子若是不能救人,那就是废银子啦!”
药童的声音随着步伐渐远越来越弱:“那宜昭容娘娘和这位秋霜可真是个大善人,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外边那些宫人受罪了。这些银钱够救好些人呢,我数数……”
谢秋霜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由得叹了口气,人哪里是救得完的呢?除非停止斗争,否则争权夺利受伤的只会是她们这些宫人而已。
她缓缓抬眸,看到林晏之把她的荷包的褶皱扯平,对齐叠好了揣进怀里。
见她看过来动作不停,反而理直气壮地挑了挑眉。
真是脸皮够厚的!
谢秋霜的心情却莫名是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