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也质疑道,“你莫不是听岔了?据说这溧阳王赌术神通,从未在公开场合失过手。”
“千真万确!“
兵甲信誓旦旦笃定道,”而且他们赌注还不小,押的可是石都尉的命。一局定乾坤,苏家小子硬是赢下赌约,当场把人带走了!”
兵乙紧锁眉宇,疑云密布,“苏渔?他整日泡在赌坊,输得连祖宅都差点当掉,他怎会赢?”
兵甲没理他,继续爆料:“守门的兄弟瞧见,祝无咎那厮虽未当场发作,可出来时,那脸色——啧啧。”
兵丁拊掌大笑,“哈哈哈!臭小子,这事还算做得地道,给咱们黑袍军长了脸…”
兵甲揶揄兵丁,“你昨日不是还骂他酒囊饭袋?”
兵丁笑了,“一码归一码嘛…”他神色骤然一冷,“别忘了,祝无咎那厮还欠咱们一条命。”
众人面色微滞,一时皆肃然不语。
兵乙仍然沉浸在震惊中,“那小子竟然赢了?”
兵丁朝他脑门崩了个爆栗,“赢了还不好?难道你盼着那狗贼赢?”
*
苏渔一觉昏沉沉睡到晌午,梦中被祝无咎四处追着掐脖子,醒来时案几上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色。
三道冷碟,五道热菜,外加一盅羹汤。
切得薄如蝉翼的水晶鹅肝,嫣红的火腿薄片,鳞光闪闪的清蒸鲥鱼,翠绿的蟹粉扒芦笋,上面淋着金黄的酱汁。
案中的那道佛跳墙浓稠醇厚,表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汤油,隐约可见碗中的鲍鱼、瑶柱、鸽蛋、冬菇等数十种珍馐,热气腾腾,光泽油量。
原主即使在军中,也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他嫌弃军中伙食难吃,将家中小厨房也搬了过来。这满桌的菜道道不菲,如此奢靡,倒让她突然生出一丝疑惑,少年日日大朵快颐,竟没长成个大胖子?
正思忖着,门帘轻响,京墨端了个白瓷汤盅进来,笑道,“少爷醒了。”
苏渔冲京墨吩咐,“今日用过膳,就让那几个厨子回府吧。”
京墨愣住,“少爷要换人?他们伺候得不周到么?可是口味不合?”
见他神情有些紧张,苏渔安抚道,“并非如此,只是这排场未免太招摇,若被人抓住把柄,苏老太。。。祖父怕是要怪罪。且我已向陈将军许诺改过自新,又怎好失信于他?”
京墨垂下了头,老太爷最是心疼幺孙,又怎会怪罪?
至于陈将军,他军衔不高,又何必放在心上?
他口中讷讷道,“那少爷往后用膳怎么办?”
苏渔漫不经心道,“营中不是供了吃食么?”
京墨瞪圆了眼,“这里的伙食东西难吃得很,一整天下来才两个馍馍,连点肉星儿都看不见,难道少爷忘了?”
她笑了笑,“我自然知道,正是以前山珍海味惯了,如今突然想试试他们粗茶淡饭的滋味,岂不新鲜?”
京墨望着苏渔,胸口一阵气闷。
他本就单薄,往后若真将就着那些粗茶淡饭,只怕更要瘦得不成样子了。可他态度如此坚决,自己又如何劝得动?
见他神色秧秧,苏渔安慰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过来跟我一起用膳。”
京墨僵在原地,“一起…用膳?”
苏渔笑着颔首,“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从前的朱棠衣绝不会与仆人共进膳食,可这十三年的经历,她的性子也变了,许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吧。
见他仍愣如呆鹅,苏渔干脆走上前将他拉到桌边,按他坐下,“两个人吃,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