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园子里裁剪的花奴远远的就瞧见裴朔打外头回来,手里头的马球杆随手一扔,立马有小厮接住。
他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往琼楼去,自有小厮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又递过去了擦汗的帕子。
紧接着便见琼楼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簇拥在裴朔身边,有打伞遮阳的,有带了茶壶给裴朔递水的,还有拿着蒲扇赶虫子扇风的。
一窝蜂的人乌压压地经过。
花奴拿着扫把歪着脑袋看,忍不住咂舌,“驸马爷可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我也想调驸马爷院子里伺候。”
不远处游廊紫藤花下站着一人,女子一身红衣劲装,右手持剑,随意一扔正好回鞘,他拿着帕子擦了擦汗,俨然是刚结束一场练习。
“你是说他昨夜发了一宿的银子?”
彩云笑道:“驸马爷如今在府内声望极高,他们院子里的那些人恨不得天天围在驸马爷身边转悠。渴了饿了自不用说就有人递了过去。”
谢蔺轻笑一声,“他可不是蠢人,银子赏下去他才是公主府的爷。”
人都是要围着金银打转的,裴朔这把银子扔出去不过是指尖流沙小恩小惠,可小恩小惠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却是大恩大德。
谢蔺说完擦了擦额角的汗下意识去摸脖间的挂坠却摸了个空,刹那间他脸色一白,由于过于用力领口的扣子都被扯断了一颗露出里面的喉结,然后他寻了许久也没找到那颗应该挂在他脖间的吊坠。
“彩云……”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自然,“那颗白玉葫芦坠子你可见了?”
彩云摇头道:“没有,殿下不是一直带着?”
谢蔺眉头紧锁,那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更是他唯一的念想,他闭了闭眼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最后一次见他的景象。
他记得那日和霍衡一行人打马吊时坠子还在,后来同裴朔进宫“唱戏”时也在,好似……出宫时便不见了。
“想来是丢到宫里了,我去找找。”谢蔺起身便要去换衣裳。
彩云忙拿上他的剑,“我随殿下一起去。”
谢蔺却道:“你沿着公主府到皇宫的路上找找,看看可是掉在路上了,轿撵上也要找。”
“是。”
谢蔺转身直接翻身上马“驾”地一声扬长而去。
——
“二爷尝尝我刚做的玫瑰仙露。”
“二爷还是试试我的桂花水晶。”
“我先来的,二爷自然是要先尝尝我刚冰好的葡萄,都是照二爷说的法子做的。”
庭内陈列有茉莉、清荷、栀子、兰花,各花争艳,挑的都是园子里开的最好的花朵儿摆过来。
案桌上放着几盆子摞起的冰,有侍女在旁素手轻摇,一阵阵带着花香的清凉之风拂面而来。
外头暑热,他这里倒是凉爽宜人。
裴朔依旧躺在他的藤椅上,后头两侍女拿着蒲扇替他驱赶蚊虫,左边一个端着去了皮削好成块的瓜果,右边站着一个端了上京城达官贵人最好的夏季饮品仙露。
前面还有捶腿的,有喂他吃葡萄的,还有的心灵手巧摘了花瓣在旁边要捣成香丸给他戴在身上。
既有了香丸,这边也要绣荷包帕子,一个个比赛才艺似的坐在旁边低头开始绣,时不时往裴朔面前凑一眼。
“二爷可喜欢这个样式?”
旁边的也不甘示弱,“二爷喜欢玫瑰香,还是荷花香?干脆我都做些,二爷以后换着戴。”
“那我样式也多绣些,二爷也换着戴。”
裴朔眯着眼睛畅享富贵。
白泽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不屑地哼了一声,尽是谄媚之徒,如今他和元宵哥哥都近不了二爷的身了!
门口元宵正蹲着啃西瓜,他吐了一口西瓜子,立马有小厮上前,带着谄媚的笑,“元总管,您吃甜瓜吗?小的给您切好了。”
外头天色忽然暗了下来,阴阵阵的风吹得屋里头花瓣都落了一地儿,有侍女去关窗户,突然惊得一喊,“二爷,要下雨了。”
裴朔这才睁眼一瞧,外头天色暗了许多,灰蒙蒙地,先前的暖风变得多了土腥味儿,东倒西歪还吹翻了些凳子,家丁们正忙手忙脚地把院子里的东西收起来。
花瓣飞得凌乱,漫天花雨间,裴朔只见彩云匆匆顶着雨丝跑来,“驸马爷,驸马爷。”
“彩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