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琮听他这么一说便有些急了,“那分明是我写的。”
裴朔却点头道:“不错,字是你的字,不过文不是你的文。”
“你有何凭证?”郭琮不知不觉底气突然上来了,反正所有的文章已经被销毁,字迹也替换成了他自己的字迹,那篇策论满京城传颂,就算背的出也算不得什么。
“好!”裴朔的扇子直指郭琮,他缓缓起身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围着郭琮走了一圈,直看得郭琮心虚。
“你要证据我就告诉你证据。”
“夫天地者……”他开始背诵文章中的句子。
郭琮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证据,这篇策论人人传唱,你能背出来又算得什么?”
然而裴朔却不鸟他,只是缓缓背完一小段,旋即朗声问道:“状元公能否告诉我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郭琮笑笑,很快就将这段话的意思复述出来,不过是解释其意,他郭琮并非不学无术之徒,解释其意他手到擒来,更何况他早就研读过这篇文章以保不会出错。
“说的不错。”
郭琮笑得得意,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裴朔手中折扇轻摇露出那双狡黠的眼睛。
“那我请问这段中的雪美人是什么意思?”
郭琮顿时脸色一白,满堂哗然,众大臣低声窃窃私语纷纷开始讨论这策论中的“雪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那些富有山川学问的人有些也不解其中意。
郭琮额头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他不断地垂着头,“是……是一美人。”
裴朔闻言不由得拍手叫好,“那你为何以雪美人和红梅作为隐喻?红梅虽好,文人墨客常以此为傲,可雪美人同样傲立风霜,你为何不写红梅反倒要写雪美人。”
“因为……因为……”郭琮支支吾吾,众臣哪里还不明白,若这篇策论真是他写的,他为何解释不出[雪美人]的来由。
“因为我敬仰雪美人的风骨,她虽然只是一介女子,可她却拥有红梅一般的品质。”
裴朔语气加快:“雪美人是谁?”
郭琮答:“是我偶然遇到的一位美人。”
“你何时遇见她?”
“两年前。”
“在哪里遇见的她?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此等红颜?状元公为何不曾再与之相会?”
“这……”郭琮冷汗频频。
见此情形裴朔也不再逼问,反而折扇一合朝向众臣道:“诸位大人,可有人家乡是梧洲人?”
众人不知他为何突然发问,但其中一人却是理解裴朔的意思,从末尾位置站出,“回禀陛下,禀驸马爷,臣乃梧洲人,臣可以替状元爷解释,[雪美人]非美人,乃沅陵一种杂草,而这种杂草常开不败,年年岁岁傲雪凌霜,比之红梅气节更胜,是以状元爷以此隐喻。”
郭琮脸色一白,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瞳孔发散,浑身都开始颤抖,“是,我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把它想象成美人。”
裴朔又问,“那你可见过雪美人?见过它的样子?否则你如何写出这样的句子?”
郭琮梗着脖子,“我当然见过。”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底气莫名少了几分,被人看得心底发虚,甚至头晕眼花,脚步都站不稳了。
“好!那我再问以下这三株草哪一棵是真正的雪美人?”说罢裴朔竟从腰间解开荷包,取出三株不同品种的杂草来。
“我……”郭琮咽了咽口水,望向他老父亲的位置,然而任凭郭济物活了这么多年岁也不曾见过到底什么是雪美人。
郭琮只能本着赌博的心态随意指了一株,“这个就是雪美人。”
“你确定?”
“我确定。”
“好,那我请教小孙大人这位沅陵老乡,哪一株是雪美人?”
方才那位梧州同乡的大人拱手道:“驸马爷左手的是雪美人,此草积雪之时如美人凌风而立,故得此名。”
郭琮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再也没了方才的气焰。
然而裴朔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将手中的[雪美人]交给李德宝充作证物,旋即又从袖子取出一份试卷。
“这张卷子是我从龙虎榜上揭下来的,你照着我的卷子一比一复刻下来的,一字不差,连字的大小位置也是一样的,那么请问状元公你的卷子上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
郭琮茫然地看向那张卷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