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是不痛不痒令其改正,冯初也当真大张旗鼓地整饬了一番,三月份才自安昌殿搬到了宫外。
旋即冯芷君下旨,令王公勋贵自查,但有逾制,均需重新修缮,至九月份还未修缮完毕者,一律降罚。
弹劾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总觉着被冯初和冯芷君摆了一道。
至于当中多少死乞白赖,死皮赖脸抵抗新政者,暂且不表。
拓跋聿好容易有机会微服出宫见一见冯初,就见此人案前公文之多,令人咋舌。
她自然而然地面了冯初的见礼,坐到她身旁。
冯初也不抗拒,自然而然地让开了半个身位。
“均田制约莫会在冬闲时分先在平城附近试行。”
冯初伏案,笔尖不停,一心两用答着她的话。
“平城这地方,朕觉着不大好。”
拓跋聿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作为国都而言。”
“陛下请讲?”
拓跋聿越发有一个国君该有的模样,内秀寡言,时不时还能说出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言论。
“后汉时,班固著《两都赋》,西都宾、东都主争论长安与洛阳何为国都为宜。”
“关中之地,崤函之固,沃野千里。河洛原野,地广物丰,虎牢相护。”
反观平城,周围农田稀少,北有阴山,苦寒物稀,在太武帝时期,甚至有蠕蠕兵围城下之事。
长安和洛阳,哪个都比平城,更适合作国都。
“阿耆尼以为呢?”她偏头看她,杏眼汪汪,不由让人怜惜。
“陛下言之有理。”冯初停了笔,朝她笑。
拓跋聿竭力不让她瞧见自己慌乱,扣紧了衣物,话却说的格外没头没脑:“那阿耆尼觉得,长安和洛阳,哪个更适合作国都?”
说完就觉着自己又犯蠢了。
冯初哑然,瞧出小皇帝的尴尬,顺着她的话道:“依臣拙见,于大魏而言,北强于南时,洛阳好过长安,南强于北时,长安胜过洛阳。”
“为何?”
“陛下不妨自己想想?”冯初再度提起笔,朝着她歪了歪头。
小皇帝沉思时,府上门人前来通传:
“君侯,杜大人前来。”
“快请。”
冯初说完,瞧了眼拓跋聿,沉思中的人心有所感,抬起头:“朕不方便出现在她面前么?”
她的心思太过敏感细腻了。
冯初摇摇头,浅笑,“陛下乃一国之主,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真要论不方便,那也得是她不方便。”
“杜郎性格洒脱,若是言语冲撞,陛下莫要同她计较才是。”
“陛下仁德明义,才不会同微臣计较呢。”
人未至,声先闻,“臣京兆尹杜知格,见过陛下。”
“免礼。”
早在初见之时,拓跋聿就仔细打量过杜知格,样貌清俊,风雅温和,进退有度,着实讨喜。
冯初和太后对她都赞赏有加,偏生她看得不甚欢喜。
毕竟她与冯初并肩而立,是个人都会觉着二人相貌才学相配至极。
冯初即将双十年华,还未婚配,朝中要为她说媒的人并不少
甚至已经有流言说冯初心悦杜知格,杜知格的奏疏都是冯初写的,她是在为以后的夫婿仕途铺路呢。
说的那叫个有鼻子有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