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与羽林鏖战西宫门前,冯初犯禁进宫,接下来更是要把矛头直指那万人之上之人。
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掉脑袋诛九族的事情。
她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她若显现出半分犹豫,就会让底下人愈发心惊胆战是否跟对了人。
届时临阵倒戈,也不过皇帝一句话的事!
冯初咬牙,彻底摒弃掉心头那点恻隐之心,行了一礼,“多谢将军点拨!”
慕容蓟一愣,冯初的礼遇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大、大人言重了”
“你拿了兵符,带一半人,赶紧去接手宫门,接管羽林是一回事,也防着听见风声的人想进宫摘果子。”
慕容蓟来时不是单枪匹马,还带着两百余名亲兵。
“剩下这半人,同我走!”
困兽是何模样?
焚香缭绕,烧心灼肺。
拓跋允迟迟未归,让拓跋弭心生焦躁,远处偶有金戈相撞之音,催得他想跃马而去,看看所谓‘谋反’,究竟是何缘由。
但一次次都被脑海中拓跋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话给拦了下来。
殿外忽然涌起一阵骚动,拓跋弭蓦然心间一梗,闯出殿门外,竟然被周围执戟的羽林给拦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拓跋弭大骇,“这是要反了天了?!”
羽林无所动,缄默地直视前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宫灯下,身披大氅的冯初竟然叫一群虎贲簇拥着,站在殿前。
拓跋弭不可置信:“冯初?!你这是要做什么!”
“彭城王谋反,臣携虎贲,入宫勤王。”
冯初朗声,昏昏的火光中,她的表情不甚明晰。
“是彭城王谋反,还是你谋反!?”
拓跋弭在玉阶上怒斥,“慕容云为奸臣所害,冯跋自立为天王,你冯家当真是一脉相承!”
“太后有言让婢子代传:哀家不敢学王皇后,郡公亦不敢学王莽。然文成帝有亲民爱民之心,在位之时整饬朝纲,肃清吏治,哀家就当陛下祝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清丽的女音穿过长风来到殿前,披坚执锐的甲士簇拥着人,自东而来。
太后驾临。
怪不得怪不得殿前虎贲羽林未能打起来。
拓跋弭觉着自己像是个伶人,所作所为都逃不过这女人的手心。
“你──”
拓跋弭怒从心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旁羽林郎腰间环首刀,一刀封喉。
“你到底想要什么?”拓跋弭剑指车辇中的冯芷君,“荣华富贵,冯家那一样缺了?太后尊崇,朕何时短过你?”
“你就非要做女君、做褚后?”
冯芷君手中盘着的白菩提子停了下来。
若非内外不宁,她是连临朝称制都犹觉不足的。
可惜这话,不能说给旁人听。
“陛下此言差矣。”冯芷君挑开珠帘,白玉色的手臂似神似妖,蛊惑中不知要将国度带向何方。
“褚后临朝,群臣奏事称陛下,看似风光,内里朝政却还是把持在世家大族手中。”
“王与马共天下听着都笑人。”
“哀家,可不学她。”
拓跋弭呼吸一窒,他问不出‘为何你还不知足’之类的话了。
沾染了权力的人,有几个是会知足的呢?
只要他还在世一日,就是冯芷君横亘在她与至高权柄上的一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