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心”拓跋弭干巴巴地说道,“父皇待你这般好,你──”
“先帝知遇之恩,哀家感佩于心。”她这话说的真心,若不是他将她封为皇后,他英年早逝,她哪里能有今日。
珠帘终于缓缓拉开,久违的月光映照在她的面庞,露出颠倒众生的笑来,“所以,哀家立誓要在哀家手上,让大魏,国泰民安,物皋人熙!”
“陛下,夜深露重,早些回殿内安歇才是。”
野心勃勃的面孔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温婉,“还是陛下今夜受惊,想让阿娘,给陛下哼些哄孩童的歌儿来,方能就寝?”
士可杀,不可辱!
拓跋弭瞳孔骤缩,“妖后!拿命来!”
半个殿内都是太后的眼线,如此‘弑君罔上’的手段,宫内的各个人精都选择了绥靖。
多荒唐。
“阿耆尼。”
面对着冲上前来的拓跋弭,冯芷君制止了再度张弓搭箭的冯初。
“弑君之名,怎能让你来背?”
宫殿的阴角中窜出一个内侍,拓跋弭不防,竟然叫他掀翻在地。
“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皇帝的仇人了”
冯初听见姑母悠悠的叹息。
“你们几个,扶陛下入殿。”
堂堂一国之君,以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式扭送入殿。
冯初望着被七八个大汉抬入殿内,还在兀自挣扎的拓跋弭,虽不怜悯,却也生出许多怅然。
有些路上,注定带着血。
“阿耆尼,替哀家拟旨。”冯芷君显然不会有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彭城王谋反,任城王允率兵拒敌,不幸薨世。陛下身染重疾,暂由皇太女聿监国,太傅冯颂辅政。”
她的眼瞳带着威慑:“阿耆尼,可晓得这旨意,该如何写了?”
“诺。”
“这里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管了。”冯芷君摆摆手,“回安昌殿,向太女殿下道喜去吧。”
“诺!”
道喜
宫道漫长,冯初心如擂鼓,竟是比今夜行谋逆之事时还跳得快些。
今夜她知晓她注定成不了同姑母一般的人物。
她有抱负,少野心,更做不到人人为她所用,顺她则昌,逆她则亡。
当拓跋弭被扛进殿里的那一刻起,冯初就知晓,冯芷君开始提防她了。
因此将她支开,去给拓跋聿道喜。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该如何面对拓跋聿?
抛开小殿下对她起的大逆不道的心思不谈,她待她也算一片赤忱真心。
她又该如何言明自己自除开与她相识的第一面后,所有的示好、善待,都带着目的与算计。
不纯粹之人却碰上了纯粹的心,在任何感情中都显得那么死罪难逃。
她的步伐越走越凌乱,在柏儿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来到安昌殿,没成想恰好撞上听闻风声匆忙起来的拓跋聿。
因失血而惨白的面庞越发显得灰败。
冯初大口大口地呼吸,鱼儿搁浅在岸上,最后挣扎求存。
“殿下,太后有──”
她才吐出几个字,眼前一黑,栽倒下地。
“阿耆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