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朕一人的──”
“咳咳”
冯初被酒液呛了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长袖掩口,唯露出欲怒还休的眼,还有被酒水熏红了的些许肌肤。
她、她怎么敢
“做朕一人的臣。”
拓跋聿将酒盏置于案上,袖袍下的指甲微微掐住了自己。
她确是故意在这儿留的气口,亦恼透了自己心底间时不时扑上来的私心。
“臣、臣一直是陛下的臣。”
冯初深吸吐气,平复下来。
“呵,这话,你自己信么?”
拓跋聿望着她,豪赌真心,“朕与太皇太后,非要你选一个,你选谁?”
冯初愣怔之时,拓跋聿忽然凑近,倾身伏耳,温气痒人。
“朕,想要大权在握,你帮不帮朕?”
冯初的手不可自抑地颤抖,僵硬地侧面转身,嗓子里卡了东西似的,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她是太皇太后、是您是臣的姑母。”
拓跋聿眼中平静无波,退了开来。
斟酒于盏,自己端了起来,细细把玩,青铜的杯盏在灯火下淬着华彩,“你瞧,冯初,你口口声声说的忠心,说的为了朕,单薄至此。”
“你明知道她是太皇太后,礼法在这,朕不可能要了她的性命,朕只是要了她的权柄,你就如此为难。”
“她将朕关入幽室时,你怎知她不是想要了朕的命?还是”
拓跋聿轻抿酒液,自嘲道:“这也是你们设的计,好让朕为你们死心塌地?”
冯初没有接话,垂眸案前。
“看来是了。”
拓跋聿似笑非笑,唇瓣翕张,犹豫再三还是将话给说了出来:
“冯初,你自诩光明磊落,看来,也不过是虚有其表啊。”
原本垂着的眸子刹那间直勾勾地盯着拓跋聿,当中的情绪太过复杂。
羞恼?愤怒?委屈?痛心?亦或是对她的恨铁不成钢?
拓跋聿被这眼神看得心慌,撇开眼,不自觉地落了下风:“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朕!”
“”冯初合上眼,极为沉重地喘了一口气,缓了许久,喉头才挤出字句:“陛下,定要这般逼臣么?”
“逼你又如何?”拓跋聿冷笑沉静地陈述道:“朕是天子,容不得贰臣!更何况”
“若不想朕逼你,可以啊,将朕今日说的话告诉太皇太后,一盏鸩酒,朕欣然笑纳。就像你们杀死阿耶那般杀死朕,大魏的天下,不还是你们的。”
‘砰──’
冯初当真是被气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耗尽心血的人,竟然、竟然有朝一日会逼自己走到如此境地。
她捂着心口,不想再看拓跋聿,“我倒宁愿,这碗盏当中,全是鸩酒!”
满目痛楚,谁人不怜?
拓跋聿其实在她拍案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后悔了,眼见冯初难受至此,她的心头竟升不起半点快意。
权势与爱恨,都是无底涧。
“好。”
正当拓跋聿想寻些旁的话找补之时,冷然心寒的‘好’颤动了拓跋聿的心。
她怔忡地看着似是被抽干精气的冯初,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