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沈允淮走近,他光是站在那,萧宴迟都能闻见他身上的死气。
他如今法力充盈,嗅觉视觉都恢复了七八成,对死气这种东西更是敏感,沈允淮这是去了哪里才染上这么浓的死气?
正是因为昨天他吸走了许多灵力,害怕沈允淮出事才放了一道追踪术出去,跟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还差点让他……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过几个小时没见,沈允淮身上的死气怎么会这么重?
内外两道死气加在一起,沈允淮现在就像一团行走的乌云,要是再晚回来一点,怕是有损根脉,这么想着萧宴迟的脸色更沉了。
沈允淮看着他变化莫测的脸,有一瞬间幻视自己是被妻子抓到干了坏事的丈夫,他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随口道:“出……出去找工作啊,还能干嘛。”
萧宴迟显然不信,一双眼睛瞪圆了盯着他,沈允淮想要忽视都不太可能。
“……”两人就这么诡异地僵持半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萧宴迟的视线给冻住了。
沈允淮不太理解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思忖半天,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来自己出门前好像和萧宴迟说过六点半会回来的……
原来是在气这个吗?
想来也是,萧宴迟毕竟被撵走过,这个时期的孩子心里又很敏感脆弱,自己昨天刚说把人带回来会负责,今天就夜不归宿,难免要多想的。
想通了这点,沈允淮算是知道该从哪里哄了,“说六点半,哪有那么准时的,我这不是遇到一点事情这才耽搁了吗,别生气了,嗯?”
他走过去在萧宴迟身边坐下,拍了拍萧宴迟的肩膀,轻声道。
萧宴迟也不知道怎么了,转头一脸惊恐地盯着沈允淮看了一眼,然后十分不自然地移开了身子。
沈允淮只当他在闹脾气,他退自己就进,哄孩子嘛,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但具体是在哪里干过的,沈允淮也不太记得了。
他去过很多世界,每个世界都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每一个都要记住的话未免太为难他。
“闹脾气了?”沈允淮盯着萧宴迟气鼓鼓的腮帮子,一时间觉得有些可爱,他这个年龄的小男生,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寄人篱下肯定会不舒服,更何况还是寄宿在一个之前把他撵走过的人家里。
说到底萧宴迟心里对他,喔不,应该说对原主还憋着一口气没撒出来呢吧。
沈允淮静静地看着萧宴迟的侧脸,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
脑袋晕沉了一瞬,尖锐的耳鸣声刺穿鼓膜,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针扎进耳朵,搅得脑袋生疼。
“都说了让你滚,滚得越远越好!这个家不属于你,你就是个杂种,你凭什么待在我家?滚啊!”
沈允淮晃了晃脑袋,勉强分辨出这是原主的声音。
“都是因为你,我家才会变成这样,你他妈就是个杂种,畜生!你到底还赖在这干什么!让你滚没听见吗?”
脑海里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沈允淮看见一个面容清隽,衣着华丽的少年把面前那个一脸倔强,浑身脏污的小孩子推倒在地上。
被推倒在地的孩子仰着脑袋看向自己,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那是小时候的萧宴迟,沈允淮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不走,她是我的妈妈,我不走……”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惹得‘自己’生了气,沈允淮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就已经扑倒在小小的萧宴迟身上,一拳比一拳狠地砸在小萧宴迟身上。
“你不走就会死,蠢货,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要钱的话我给你,有多远滚多远,懂了吗?”
他看见‘自己’攥着小萧宴迟的领口,把被他揍得奄奄一息的小孩拽了起来,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
突然间,小萧宴迟猛地暴起,抓着他的手臂就咬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倒是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耳鸣声渐渐加重,脑袋像是被人生生从中间劈成两半,忽然间疼得要命。
沈允淮跌坐在沙发上,手里却下意识抓紧了什么东西。
萧宴迟本来还在气头上,忽然被他这么一抓,只好怒气冲冲地转头道“我不是……”
因为没控制好距离,萧宴迟一转头差点和沈允淮亲上。
沈允淮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可他的脑袋实在太痛,就连睁开眼睛都显得有些勉强,只能半眯着眼,匆匆瞥了萧宴迟一眼。
深棕色的瞳孔微微颤抖着,忽然传来的剧痛逼得沈允淮浸出生理性泪水,本就漂亮的眼睛沾了水汽平添几分可怜的意味。
他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快要贴到他脸上的那张帅脸,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沈允淮失焦的视线才终于重新聚焦。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萧宴迟倒是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僵硬着身子飞奔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