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亲吻藕断丝连,将彼此的双唇染出了晶莹的嫣红。祁无忧低喘着从迷蒙中找回一丝理智,及时躲开了下一回合的厮磨。
“我才不跟你白日宣淫。”现在连晌午都没过。
夏鹤只得支起身子,不过仍十分爱不释手,“好,你是明君。”
祁无忧最恨他一本正经埋汰她。
“我非撕了你的嘴。”
“那你现在又知道了一种撕法。”
他说着俯了俯身,主动送上来给她“撕”。
祁无忧想一巴掌打过去,却又心慌意乱地和他亲吻起来。
谁能想到世上有人单是初次接吻,就能难舍难分得缠绵半个时辰。
临近正午,祁无忧下了榻,想叫宫女帮她整理衣襟,又不想里外知道她和驸马厮混。厮混了这么许久,就算说她没有白日宣淫,也没什么说服力了。
她偷偷摸摸正了正衣裙,不肯再跟夏鹤共处一室,拖着他来到了外面的庭院。
数日之间,秋意愈浓,石舟间洒满了澄黄的落花。长空明净,两人同那天一样,在临水的花园中相对而立。
“说吧,你要教我什么。”
夏鹤道:“把剑给我。”
祁无忧把剑抛过去,倒要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夏鹤接过剑,却未出鞘,直接拿着摆出一个招势,居然是她那日发起攻势时用的路数。他道:“其实不难,再模仿一遍你就能明白。”
他示意祁无忧上前夺他的剑。
这次过招不似上次刀光剑影,一招一式都像连环画一样慢放。夏鹤没有拔剑,只是拿着比划。祁无忧从他的模仿中看出自己不少破绽,起初不免脸热,后来领会了他的意思。
她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在夏鹤的引导下,学着他那天的招数,轻易夺回了他手里的剑。
“可这样不也只是模仿你的一招半式吗。”
“这是表象。如果你仅仅学会了这个,那也只是懂了一点皮毛。”夏鹤又要回她的剑,说:“如果对方持有利器,而你赤手空拳,看似处于下风。”
“但如果你能抢走对方的凶器,”他拉着祁无忧的手,让她将剑拿回去,“不仅原本没有武器的你有了利剑,还剥夺了对方的武器。如果你原本有一把剑,现在就有了两把剑。对方则一无所有,再也无法施展。所谓智将务食于敌,久而久之,是不是强不再强,弱不再弱,比一昧用武力压制对方高明许多?”
“你的意思就是以弱胜强?这点道理连垂髫小儿都知道。”
“谁弱谁强?有武器的人就是强吗,会武功的人就是强吗。”
祁无忧狐疑:“不然呢?”
“那我父亲的武功如何?”
夏元洲是国朝勇冠三军的猛将,年轻时能在敌营来去自如,威震天下。大周建国后论功行赏,也是他位列武将之首。
祁无忧不得不说:“你父亲骁勇善战,可称万夫莫敌。”
“你父亲则如何?”
祁无忧在心里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太好看。
她父皇很会调兵遣将,但武斗只能算作一般。不然,早年也不会在西梁与萧广短兵相接时被刺下马,还让夏元洲救驾,险些中道崩殂。
“好啊,你敢讽刺今上?”祁无忧没有真正动气,乜斜着说:“你们夏家还真敢功高盖主了。”
“别打岔。”
夏鹤以眼神压制住她,“诚如你所言,我父亲虽武艺高强,但一样向陛下俯首称臣,任天子发号施令。他再厉害,也是臣子,始终居于君王之下。”
祁无忧“哦”了一声,明白过来,“所以你才说我不必打赢你。你在拿咱们两个的父亲类比。”
“这个例子是在说明,最有本事的人物,并非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角色,而是让他们情愿冲锋陷阵的人。汉武帝一生四处征伐,有卫青、霍去病开拓疆土抵御外敌,从不需要他亲自上阵。还有许多帝王丝毫不及他们的武将善战,难道他们比自己的臣子弱吗。”
祁无忧若有所思。
“身为将帅,首先就要明白武力不是唯一的制胜之道,征服一个武力上的强者也未必需要比他更强。你要当挥斥方遒的万乘之主,最忌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一刀一剑。有心席卷宇内,应当记得‘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夏鹤意有所指地说:“令一方臣服,可不是靠武力把人制服。譬如我虽赢了你一次,还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但你服了吗?”
祁无忧懂得了他的意思,亦隐隐被他说服,于是脸上有些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