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说:“看来你爹花费了不少心血栽培你,还让你体察民情。”
夏鹤没有否认。
“他常对我和大哥说,一名出色的将领不只会打仗就行了,还要广见闻,增智虑。做到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夏元洲每次应酬都带着他,他也见过各地的官员,对人情往来和尔虞我诈都略有涉猎。所以他才能顺利接管公主府所有政务。
这些日子,他静待祁无忧发难,斥责他僭越、对她的权力横加干涉。但她却不再对他颐指气使,让他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管家公,连封地上的劳力和财物都丢给了他。
因为他们聊起他少时没什么书读的经历时,不禁谈到如何才能让更多的百姓接触书本,所以,祁无忧还叫他代她和府僚们筹办增设官学的事宜。
印书都是朝廷说了算,与刻印工艺复杂昂贵固然有关,但科考取士,该看什么书,国子监早已一一定下,只有几十套书被奉为圭臬,流传于世。坊间流传的书本良莠不齐,部分还是手抄。夏鹤以前远在云州,买得到的更少,定价也高。
祁无忧的书房藏书之浩瀚,寻遍整个大周,也难找出几间。
“你是不是想说,我之所以能拥有丰厚的学识,只是因为我是公主?”祁无忧想了想,“如果我是一个……兵卒的女儿,的确不会拥有这么多。”
燕雨没有说错。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广阔的见识,智慧、谈吐,无匹的郎君,还有继承大统的权利……都不是她应得的。
祁无忧缓缓卧倒,像是累极了。
夏鹤放下账目,投来别样的视线。
他尊贵的妻子非但没有顾盼自雄,冷嘲热讽,还反躬自省起来。那股令人无言以对的爱慕虚荣像从骨子里消失了,使她从内到外黯淡无光。
夏鹤熄了琉璃灯,走过来将祁无忧从榻上抱到房中,再为她拆发更衣。
“你为什么对我……”她不知如何形容,“好?”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又比我年少几岁。”所以让着她是应该的。
“……就这些?”
夏鹤蹲在床边,停下为她褪去纱裙的动作,抬头看来:“你还想听到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