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皆系于她的一言之间。
她是诱他失控的因。
亦是令他清醒的果。
闭了闭眼睛,沈情云强压下喉间欲呕的血腥,艰难地掀睫抬眸。
那双犹带泪光的眼眸迎上他的审视,嗓音哽咽着,略带些委屈地将那句维系着生机的谎言,再度柔柔地,清晰地送入他耳中。
“晦之。”
“我心里一直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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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萝被两个沉默如影的黑衣人引着,踏入这片全然陌生的园林时,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暮色四合,巨大的亭台楼阁在渐暗的天光里投下浓重阴影。
她屏着呼吸,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直到穿过几重月洞门,望见临水敞轩里那道倚窗而立的清瘦身影时,才稍稍定了定心。
青萝几乎是踉跄着扑进去,将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药箱,小心翼翼地捧到沈卿云面前。
然而,当视线触及前襟那片已然半干涸的暗红血污时,所有的庆幸被瞬间冻结。
“姑娘,您怎么……”
惊骇的惊呼脱口而出,她脸色煞白,手抖得几乎捧不住药箱。
“不是我的血。”
沈卿云的声音沙哑且疲惫,却蕴含着某种令人安心的沉稳,简短地抚平了青萝未尽的惊慌:“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叙。”
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药箱,沈卿云没有分毫停顿,径直绕过绘着远山云雾的屏风,身影瞬间没入内室更深的阴影里。
内室光线昏沉。
榻里,唐九霄双目紧闭,静静地躺着。
长睫在眼下投出两道深重的阴影,失血过多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宛如玉石般的冷白,唇色极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
他的呼吸微弱而平稳,胸膛只有极其轻微的起伏。
如此沉静,如此脆弱。
全然不见片刻前那令人心胆俱裂的疯狂。
仿佛那场血腥的撕扯,濒死的窒息,绝望的谎言……都只是她惊魂未定的一场噩梦。
沈卿云沉默地凝视了片刻。
终究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药箱轻轻搁在榻边的矮几上。
她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触向那只随意搭在身侧,缠绕着暗红绷带,血迹斑斑的右手。
就在她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唐九霄骤然睁眼,那只完好地手迅速抬起,准确无误地攥住了她正要触碰伤口的那只手,五指相扣。
是极其克制的力道,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早已感知到她的靠近,等候了许久。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