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推门而入,殷稷就见那据说政务繁忙,已然好几个月未曾露面知府大人,躺在高高摞起金锭子银锭子的山海里沐浴梳洗,
甚至连一双浑浊眼眸里,都用着两枚金锭子捂在眼皮子上,两只长手搭在浴桶边缘好心绪缓缓敲击着,哼唱一首什么陈词滥调的京腔,
着实荒唐,
殷稷当场都恨不得直接将这狗官脑袋给砍掉算了,省得他将梧州城风气带成如今这般模样,没见他家小妇有事无事都一脸满不在乎,阔绰扬手拿银两解决,
教坏他女人,又让她沾染这样多不良市侩恶习性在身手,殷稷心底着实震怒,
就这废物狗官周遭躺了一摞摞小山高的银锭子金锭子,殷稷就觉着分外眼熟,前段日子小女子就拿回一小匣子回家当作家用,
上面记号印记都一模一样,殷稷沉了一下脸庞,瞥一眼那一摞摞小山高的金锭子银锭子就知晓,这是他那不知分寸的市侩小妇进献给这废物狗官的,
殷稷现下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怎么,他阖眸,尽量平稳着情绪,
若不是梧州城知府不似那些没有身份上不得台面的百姓小人物,殷稷说杀就杀,说砍也就给砍了,就似那间乌烟瘴气,三教九流的地下赌场,这样的小人物殷稷给杀了能做到遮掩天衣无缝,绝无一人能瞧出异样和不妥之处,
但知府是朝廷命官,在朝中是有备案的,不是他随随便便说杀就能杀得了,
那废物狗官惬意潇洒躺在家中小妇献给他的银锭子金锭子铜臭味道里,
听到门口响动,从水里抬起一只手臂,揭开覆盖在眼睛上的金锭子,仅仅打开一个小角,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殷稷,
就又不紧不慢将金锭子重新捂在眼皮子上,蓄着胡须的嘴唇一直咿咿呀呀哼唱着京腔,
像只被割了嗓子老鸭子,聒噪得很,
殷稷狠狠蹙着眉头,心绪糟糕无比,
“你就是那什么……什么来着,”知府大人眼睛上捂着两枚沉甸甸的金锭子,在屋子里头,蹙着眉头问着,
“下民廖戈,”
“哦哦对,你就是廖秀才,”
“正是下民,”殷稷忍着不耐烦作答着,瞧着一屋子里从他小妇人手里搬过来的银锭子金锭子,他到底压着烦躁敷衍应付着这废物东西,
知府大人舀了一瓢温热的水流往肥硕身上浇了浇,缓缓道,
“廖秀才娶了个好娘子,日后好好跟着本官,”他揭开一枚金锭子啪嗒一声扔在了地上,又伸手拿过一枚银锭子捂在眼睛上,一金一银的锭子覆盖在他脸上,让知府大人远远瞧着分外滑稽,
知府大人被沉甸甸的金银锭子包围着,很是怡然自得,意味深长道,“放心,只要你殚精竭虑为本官排忧解难,献犬马之劳,本官不会亏待你,”
他摆了摆手,“好了,人也见过,你下去罢,平日做什么会有来交给你,等候差遣就是,”
见完这废物狗官,殷稷从这奢靡房子撂摆退了出来,
随后就被引入这间放满政务公文的房间里,
“通判大人,这些是知府吩咐您每日需要为梧州城百姓处理的政务文书,”那官署衙人弯身作揖,“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就在外唤我一声就可,属下告退,”
“……,”
殷稷居高临下扫量了一下小山高般摞起来的政务文书,瞧着像是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有批复翻阅过,不若根本不可能会堆积成这样壮观高度,
撂摆坐落在这张书案旁得椅子上,殷稷抬手押了一口凉茶,泄泄心头的火气,
批复政务文书,过往殷稷没少翻阅用朱笔驳斥过,
但现下懒得动手,知府屁事不干倒是知道躲懒逍遥,全都推给他这个通判来做,也不怕通判越俎代庖取缔他,
殷稷在这办公屋子里头,喝了整整一下午茶水,下衙功夫一到,殷稷就规整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袍,打马归家,
官署衙门跟他们青山书院下的那所宅院离得有些远,在官署里硬生生坐了一下午,这会浑身泛僵想要松乏,
自然就不想在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归家,
打马能快些,
一匍入家门,殷稷踩着黑靴的长腿方才跨进去,就被一袭轻薄纱裙的小女子蝴蝶翩跹热情扑入滚烫胸膛里,
小女子一双细嫩藕臂紧紧环在他劲窄腰腹之间,笑靥如花,“夫君,你下衙回来啦?”
见这小妇这般热情似火,殷稷挑了一下眉头,一声不语,
这小妇自从他任职官署衙门“通判”一职,地位就愈加水涨船高,平日待他热情似火的都有些不正常,
虽然小妇人这般对他献殷勤的情态,殷稷心底里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