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玳同那毒抗争良久,耗尽精力,正是不容人打扰的时候,华款冬疾步赶至金柱大门前,没要守在旁的侍卫插手,凭一己之力,轻易将厚重木门微微抬起些,勉力将声响降到最小。
微生沥启以为是广玳来迎他,眉眼间俱难掩欣喜,识清来人,微生沥启仍不死心往他身后多瞅了几眼,最终确认广玳当真不在,面色瞬间沉下来,板着脸怒视华款冬。
颇有些莫名其妙。
对着广玳亲阿父,华款冬自然没表现出任何费解,出师门这么些年,脸上表情总还是能控住的,礼节周到,温和无锋,寻常人见了华款冬这副情貌,早感慨此人怪可亲了。
偏生微生沥启不如此觉得,观此人,他总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危机紧迫情绪,好像冥冥中,华款冬会抢走些什么。
被抢走的,估计还挺自愿,轻易哄不回来。
“微生大人,秋寒,外头风大,且进堂屋罢。”华款冬边说着,边伸手作势要替微生沥启引路。
秋老虎来如风,去无痕,前些日子还有些重来暑热,眼下却好似突然迈进了冬日,气温骤降,伴着穿堂风,更显阴寒。
微生沥启冷哼两声,拥着几分长辈气节,没无端拂了华款冬好意,可又着实不愿意承认华款冬眼下行为,颇有几分幽不浅当家主公的风范,别扭得紧,不曾回应他。
对面人浑然不觉,微敛眸子,显出担忧,仍维持着那引路手。
二人一前一后,无言行进小段距离后,微生沥启终是问询出声:
“何故只有华大夫在此,眼下时辰也不早了,玳儿难不成还未醒来?”
一面说着,微生沥启当即起身欲往广玳居室去,华款冬脑中尚来不及作何想法,身子便行动起来,一把挡住微生沥启。
“华大夫这是何意?”微生沥启登时面上一冷,敛了笑意,不解华款冬如此行径之所为何。
没想好如何同微生沥启解释,华款冬一时语塞,正纠结,鬼使神差偏了下头,耳朵上刚结痂的齿痕被微生沥启尽收眼底。
有一便有二,发现始段异常后,微生沥启又察得华款冬喉结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观犬牙分布,同那耳边“杰作”,决计只会出于一人。
手已抬起,即将扶额,老爷子却又勉力将它撤下,努力保持着面上平静。
顺着微生沥启眼神,华款冬不难知晓对方已经看见了什么,难得的,他一点儿也不感到害臊。
那是广玳给他留下的印记。
是专属于他的印记。
“你二人前几日离京,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明人不说暗话,微生沥启亦不再卖关子,坦荡向华款冬剖开他此次来寻广玳之缘故,上位者的威压毫不加掩饰,直直朝他袭来。
“暨国内乱,有贼人趁机混入夏朝境内,妄图与微生氏达成交易,邀您助他归国,他送您一份军功。”
此事不宜过多人知晓,可被视作对方主要目标的微生沥启,定然需要有所防范,华款冬不讲,待广玳醒来,约莫也会同父亲说起此事。
左右如今微生沥启收到信自个来了,他便告知他一二,未尝不可。
“胡闹!涉及国事纠纷,你二人竟就那么单枪匹马,草率去同人赴约?”
闻得对方所言与自己查探到的别无二致,微生沥启尚且来不及对华款冬诚言之行表示赞赏,便想到这两个小辈鲁莽孤身深入敌区,霎时有些气结,没忍住吼得大声了些。
焦急望向广玳卧房方向,怕他们这处动静扰她安眠,华款冬差点儿就将手捂上了微生沥启嘴唇,好在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他没做出什么出格事。
末了,华款冬又向微生沥启讲了些他们实地探查得知的消息,却不想微生沥启全程未露出半分疑惑之色,他竟是都知晓!
意识到这层,华款冬大惊,刚想询微生沥启是否早有准备,就见微生沥启突然开了口:
“华大夫莫非比之广玳,更年幼些?”
华款冬不知微生沥启骤然提起年纪是何用意,只好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