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可是下定决心了?”
大明宫外,公子一身紫袍官服,腰佩金鱼袋,面如冠玉,眉宇间似带着温逊的笑意,细细看去却是一片冰凉。
沈宴淮恭敬地问身旁年近不感的紫袍男子,语气平淡。
内阁大学士陈砚礼语气十分坚定,带着忠臣的铮铮铁骨道:“如今世道不太平,连皇后娘娘千秋宴都未大肆操办,贵妃为妾,岂能逾矩?我今日是拼着命犯言直谏了,若有不妥,诸事便由锦宥了。”
沈宴淮目含担忧道:“如今再谏已迟,贵妃深受圣宠,老师何必触怒帝心?”
陈砚礼摆了摆手便走进大明宫,只道:“我意已决,锦宵自当好白为之。”
沈宴淮作揖待陈砚礼走进去后,神色尽敛,面色淡漠地离开大明宫要出宫门,却恰巧与另一小顶马车相对,马车内的人掀帘歉道:“小女无意冒犯,大人请勿…沈大人?”
窈英本以为自己冲撞的是朝中某一命官,未料竟是近日风声鹊起的沈宴淮,反应过来后她立即便下了马车朝他委衽:“窈英无意冲撞,沈大人大人大量,还请勿怪罪。”
沈宴淮本还想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么一看竟是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妹妹”,冷峻紧绷的神色缓了几分,道:“无妨。”
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窈英一眼,姑娘垂眉恭送,头顶的发鬓倒是几分可爱。
窈英上马车后还有些心绪难平,她猛喝了几口茶水才渐渐缓了下来。
宁国公府三爷,也就是前世子爷沈宴淮随内阁大学士陈砚礼,步步高升,官拜殿前指挥使,掌京中金吾卫,简在帝心。
想到京中的传闻,窈英又想到:这位沈大人真是运道好又不好,不久前妾室成了继母上位,他成了尴尬的存在,更与宁国公府绝门、自立门户,新府邸离宁国公府就差了一条街。
当然世子位、爵位都没了,如今有的,只有官位俸禄了。
窈英拍了拍自己的脸暗道:人家再怎么也身居高位,又得帝恩,哪轮得上你来操心?真是狗拿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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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雨,待会儿看到差不多了你就冲上来。”
身着淡藕色莲纹雪缎,眉心点着莲花花钿,手捻一锦袍,身姿已出落得纤细窈窕的景五娘悄声道,如今她是越长越神似林姨娘了,让人心生爱怜。
叫作“竹雨”的丫鬟似有几分紧张,拉着景五娘道:“娘子,要是被人察觉了…”
景五娘面上自信满满地说:“无事,都说富贵险中求,有事还有我在呢。”
说那时,景五娘便一副“西子捧心”状,蹙着眉,眼中含着点点泪光,踉踉跄跄地往外跑,边跑边往回看,似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身后追赶一般。
遇上锦衣华服经过梅林的几人,景五娘猛得顿住脚步,作势正要行礼却身形不稳一下了摔到地上,面色苍白,梨花带雨。
为首那位公子见惯了这般伎俩,口中问道:“姑娘可是无事?”便要去扶她。
景五娘却立即避开,道:“臣女还未出阁,也知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若好心,还请远一些,待臣女女婢追上即句。实属无奈,请公子恕罪。”
大皇子容云崖一顿,果真退了几步,却是颇为新奇地看了景五娘数眼。
竹雨立即便一副气喘吁吁地上前扶起景五娘,慰道:“姑娘放心,三娘没追来。”
容云崖见景五娘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便好奇地问:“不知姑娘若名?又为何这般慌乱?”
景五娘抬起浸满泪珠的眸子,声音婉转柔美:“小女姓景,小字桃蕊,行五,家父吏部侍郎。”言罢使欠了欠身告退。
容云崖看着她婀娜的背影,素来听表妹景三娘凶名,如今更是厌恶。
转眼见景五娘遗落的手帕,本想唤住,转念又将那手帕收进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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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请罢安后,傅氏却未着急遣散姑娘们,只道:“今日天气好,正巧你们二姐姐欲往大相国寺祈福,马车也在外头候着了,拾掇拾掇你们便一同去玩吧。”
众姑娘面上都带了喜色,道:“多谢母亲。”
待众姑娘都退下后,窈英上前问道:“母亲怎不去?”
傅氏看了看她,道:“程贵妃令御林军左统领之女与广恩伯之女为侧妃。大皇子妃今日回娘家,襄阳侯府那边让我也回去瞧瞧。”
程莹还真是做了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