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被这染血的眼神震慑,咬咬牙,狠心抽剑,洒出漫天血花。
失去支撑,巫蕴晃了晃,试图立剑稳住身形,但片刻后,还是倒了下去。
霎那间,世界颠倒。雨在天上流,云在地上飞,一片混乱,忽然间,一切静止了,被人踩在脚下。
清脆的一声,一点金光落入视野,是那枚象征至高无上的乌金尾戒。
“你身为祭司,胆敢以下犯上,如今仙君在此,还不快速速就擒!”
仙君也在这里么?巫蕴强迫自己睁开眼,在一片银白中辨不清方向。
“大人……不要管我们了,快走吧……”
是云娘的哭声。巫蕴恍惚地想,慢慢闭上眼,大人来了,她与九洮不会有事,那他也可以……
“别怕,我在这儿。”
风拂面而来,连血气也是温暖的。
意识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无法挣脱。在快要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刻,忽然被有力地托出水面。
巫蕴睁开眼,阳光扑面而来,映在那片干净的赤色里,仿佛冬日的篝火,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她问,身后站着云娘和九洮。
“我……”巫蕴低头看着掌心,仿佛透过皮肉,看见铭刻在骨上的那枚金丝剑纹。片刻后,他低声道,“我娘……还在那里。”
尽欢点点头,没有挽留,轻轻握住他的手,一触即分。
“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不再多言。”云娘取下腰间库房的另一半钥匙,放在他枕边,弯起眉眼,“那就辛苦你了。”
九洮没有动作,亦没有说话,只是在走出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声地比出口型。
她说,谢谢。
于是巫蕴笑了笑,同样无声地回答:“再见。”
再也不要相见。
“你真要回去?”灵君去而复返,饶有兴致道,“她倒也舍得,留给你这东西。”
巫蕴张开五指,一枚小指长的四棱晶柱安然躺在掌心,内里一条赤红细线涓涓流动,色泽纯净。
他问,“请教灵君,这是什么?”
灵君瞥他一眼,慢条斯理道:“能解主仆之契的东西。”
巫蕴倏地起身,又迫于伤势摔下,好一阵急促的重咳,绷带上渗出大片的红,触目惊心。
“急什么!”灵君赶忙压住他,大惊失色,“快快快躺下,我可不想被那祖宗找上门来!”
重新处理完伤口,灵君把过脉,脉象平稳,这才松了口气,见人欲言又止,摆手道:“放心吧,她不知道。”说罢,小声嘀咕一句,“真是心大。”
她向来不关注这些。巫蕴没来由地想,深深颔首道:“……多谢灵君。”
“别动别动。”灵君强行按住他的额头,忽然道,“其实……你想跟她走吧。”
巫蕴垂下眼。
“那不如……做个交易?”灵君摩拳擦掌,“我实在好奇,混沌之命的心尖血,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当那些血隐没在掌心,巫蕴意外感知到气息的存在,就像雨知道会从哪片云落下。
“早知道当时应该多……咳咳。”灵君肃正神色,“此后,契主无法窥探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