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枭踉跄着冲了过去,跪地将时愉接住。
时愉呼吸微弱,闭着眼全身扑在褚枭怀里,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她感觉到自己身处怀抱的剧烈起伏。
还有埋在她颈窝的急促呼吸。
褚枭感受到怀中身体的柔软温热,想收紧双臂,却不敢太过用力,所以只能将多余的力气用在双拳上,五指紧紧握在一起。
魔君此前心痛得喉咙鼻腔像被堵住,此时骤然松一口气之后再抑制不住,求生般嘴巴一张一合地大口呼吸,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涌出来。
时愉爬上来之后就脱了力,半身还氤氲在晴雨渊的浓雾里,两人就这么在雾中若隐若现。
可是有清晰的粗喘传出来,夹杂着明显的沉痛抽泣。
时愉的衣襟被流水一般的滚烫泪珠浸湿,耳边是暴君急促的,颤抖的呜咽。
她累极,无力做任何动作,脑子也越发晕眩。
但暴君的一举一动她都还能感受到,女仙晕过去前止不住地想:
暴君竟然哭得这么惨,真不枉她那么累死累活地从那个死地方爬出来。
真是痛死了,她可是差点,差点就死了呢……
魔君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痛哭,将在场所有人都惊得噤若寒蝉。
庆幸和悔恨如溃堤之穴在抱住时愉的这一刻爆发,褚枭整颗心都在颤抖。
慢慢感觉到时愉似乎在他怀里没了动静更是吓得他颤抖的心狠狠一缩,那一刻人仿若失聪,满世界静止了一瞬。
“时,时愉?”喉咙像是被重物堵住,魔君努力才震动声带唤了一声,声音不复往常冷冽干脆,带着含混的哽意。
然而面对他的只有女仙泥污俏脸上紧闭的双眼和因无力而松弛微张的杏唇。
魔君脑中的弦顿时又紧绷起来,蹦得快要断掉。
但好在这片刻的凝神让魔君察觉到她气息尚在,虽然很微弱。
褚枭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之后源源不断的内力开始通过魔君的臂膀传进女仙身体里,丹药也被大掌握拳化成灵力喂进苍白唇中。
褚枭知道时愉伤得很重,然而灵力蔓延她全身之后只觉更让他触目惊心。
他动了,崇善邬雲终于敢上前来。
崇善急急道:“将军,快将时愉姑娘带回去吧,我已经发了信号回去让他们准备医治。”
褚枭马上颔首,抱着时愉闪身不见。剩下的人跟了上去。
为了方便人的治疗,崇善为时愉和褚枭另辟了一处宽敞的寝殿安置,是在离圣医宫很近的石晶殿。
圣宫所有空闲的医官都被崇善叫了过来,他愧疚不已,因为时愉为他们解决了净水之源的困境,而他们答应要保护时愉却没有做到。
时愉此次的确九死一生,伤得前所未有的重。
她的腹部和胸口都受了极重的灵力攻击之伤,五脏破裂,痛楚暂且不说,命都难保,好在被她服用了大量的灵草丹药修复了大半,才将命吊住。
全身上下还有七七八八各处骨折,也像是被强行暂时地修复好过。
难以想象她若是自己从晴雨渊爬上来……怪不得会灵力严重透支,还造成全身数不清的擦伤。
殿中燃起了引梦香,帮时愉缓解疼痛,也让女仙自然而然地紧闭着眼陷入沉睡,来来往往的侍者医官都没让她抬一下眼皮。
相关的人忙活了整整一夜,才让时愉的命被险险保住,直到清晨医官们才面容疲倦地离开。
一切安置妥当,殿门被侍者轻轻阖上。
魔君一席黑沉沉的黑袍立在时愉床边,袍角沾着白日里寻人沾上的泥土草叶还有时愉和他自己的血,如墨的黑发散乱,几缕碎发挡在俊逸的脸颊旁边。
他身后一把木凳被侍者摆在那里,却被人完完全全忽视。
引梦香还在继续燃着,女仙安静的睡容已经从最初的苍白虚弱变成了祥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