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玲珑快步迎上去,茶楼里零星的客人也已见到,不免唏嘘:
“那帮人饿极了什么都干得出来,这是馒头车被抢了吧?”
“好人难当,三文钱的馒头现在外边没见了,逮着明抢动手了……”
“别说人家三文钱的馒头车,你看咱们东四巷的食摊儿,都快关门了,谁惹得起这些不穿鞋的?”
莫玲珑皱眉:“你们帮我把她送到楼上,让她躺下。”
霍娇抬头,血糊在她一只眼睛里,但还是眨都不眨地看着莫玲珑,急切地说:“不要,会把床弄脏的!”
“弄脏就换。”
她没有包扎的东西,请来何芷给孩子收拾伤口。
好在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擦干净后创口不大,用上药之后就止住了流血。
莫玲珑拉上帘子好让她休息,小姑娘伸手拉住她:“师父,我不怕,我还可以继续干的!”
室内光线晦暗,霍娇脸上很急。
“有些事,换个法子也能做。”她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发顶,“不要紧。”
出房门,何芷站在外面,看着她欲言又止,眼神里都是慌张失措。
“走,我们商量一下。”
楼上没有客人,两人就近在一张茶桌坐下。
阿竹还没看完那张菜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挑了个远远的
座位也坐下。
莫玲珑看着她发白的脸色,轻声:“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何芷被一言说中,抬起眼睫,惭愧地点头:“是,这几天都没睡好。”
好几个夜里,她听到巷子里还有吵闹喧哗声,就觉得害怕。
这种喧嚷声,总是让她想起小时候家里的那场半夜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悸难眠。
她陷入一种矛盾。
一面感受到了莫玲珑描绘的那种“名声”。
她现在出门颇受尊敬,肉铺老板,茶行掌柜,都说她菩萨心肠。
就连很久未见的李郎,这两日都差人送信过来,关心她吃用是否无忧,言语之外较之前多了几分看重。
一面她又觉得自己不配。
偶有噩梦,梦里她重新经历了一夜失去所有,而那些称她女菩萨的人,发现她曾是教坊司乐户,冷箭背刺,让她抬不起头来。
莫玲珑平静地看着她:“如果害怕,就把茶楼生意暂停,开个窗户只做点心外卖。”
她们都清楚,这是相比茶水而言利润更高的东西。
“点心外卖?”何芷抬起头。
“对,客人不进店里,在窗口买了带走。至于馒头……”莫玲珑微微停顿,“我们也做外卖。”
如果这样,就不会有人流血。
何芷眼里瞬间有了些神采,可又有些惴惴:“真能这样吗?可沈府尹不是说要咱们在四个坊卖吗?”
莫玲珑微微一笑:“可他也没做到上京城里无流民啊,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明天去京兆府谈谈。”
旁边的阿竹探头看着窗外,分了一只耳朵听她们商量茶楼的生意,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何娘子等莫娘子拿主意,到底谁是东家?
两人说完,何芷心里大石落下,去催晚饭。
莫玲珑见阿竹还在,问道:“阿竹,菜单有没有要改的?”
“没,莫娘子你定的菜一看就好吃!我都想吃……”阿竹想起船上吃过的美味,口水就分泌出来。
同福客栈的饭做得实在一般,米饭干硬都是陈米,荤腥不见,咸菜一股鸭毛臭。
“那晚上留下来吃饭,晚上有香蕈鸡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