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放在冯平忠值房桌上的那个告状悔婚的信封我放了,可是没落款啊,我怕那老头不当回事,就留了你的名。」
“悔婚?是莫娘子那桩案子?”
他是离开上京,才把前后串联起来,知道令他魂牵梦萦的莫娘子,就是他们在金安府听到的那桩告金科探花悔婚案的苦主。
贺琛点了下头,眉头皱着。
“这不是好事儿吗,主子你干嘛不高兴?”
好半天,贺琛冷淡道:“他应该留京兆府的款。”
好让两边狗咬狗,咬得更猛烈些。
若说能让章炳光认为沈译之针对他,便能让他有所动摇,至少,不会那么坚定站在金怀远背后。
那么,在打金怀远的时候,就省力许多。
“可是夜鸢这么做不是更好吗?冯平忠知道是你留的,一定会立刻着手办,也好让莫娘子早些回金安。”
“……嗯。”
罢了。他想。
阿竹忽然想起来什么,拍了下自己额头:“瞧我,夜鸢还让糖宝从上京带了个油纸包回来的。”
他们之间传递信息,偶尔也会带物件——哦,当然是傲娇小狗糖宝能背得起来,不影响飞行速度的物件。
阿竹去房里拿出油纸包,双手递给贺琛。
油纸包包了里三层外三层,露出主仆俩都眼熟的……几块松饼。
夜鸢的狗爬字郑重其事用另一张油纸包着附在里面:
「排队买给你的孝敬,乃是上京限量美点,据说别无分号。」
是啊,别无分号的玲珑记松饼。
离开上京那天,阿竹才吃过,令他魂牵梦萦,做梦都在流口水的玲珑记松饼。
阿竹难忍馋虫,先上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一边吃,一边发出满足的哼哼:“好吃!莫娘子做的新味道,这是什么味儿啊?”
贺琛净了手拿起一块,轻咬下去,浓郁的牛乳香顿时盈了满口,一抿化渣,只留下香脆的核桃粒粒留在口中,咀嚼起来,酥香酥香的,口感很有层次。
不知不觉,主仆俩一人一半吃完了几块饼。
再看桌上色香味俱差的两盘菜,就没了胃口。
“好歹喝两口汤吧?这汤还行。”阿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咋滴,但没有这几块松饼作为比较之前,还是可以入口的。
汤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油,散发鸡汤的香气,又勾起两人在船上时,吃过的莫玲珑做的鸡汤面。
她做的鸡汤面,汤色清澈,表面的油脂精心撇过,只留下金灿灿的几粒油花,葱花漂在汤面上,一黄一绿甚是好看。
面条又筋道,不像此地的面是软塌塌没筋骨的。
夹起一口面裹着鸡汤入口,软弹鲜香,让人一口接一口地吃……哎,天下美味不过如此。
“去煮点面条。”贺琛说。
“是。”阿竹应下后,略有些惋惜,“那锅里的饭就要浪费了噻。”
“不会。”贺琛捏出一粒信号焰,往窗外一抛。
特殊的焰火高高蹿升,在夜空里炸出一朵血色的花,持续而绵延到很远处。
一刻钟后,小院外翻进来一个黑衣劲装男子,面上覆着黑巾。
一进门,利落地走到贺琛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一揖:“主子。”
“留下吃饭。”贺琛坐下,收起桌上的油纸包。
下属表情一懵,随即又一喜:“是。”
他搔搔脑袋,有点闹不明白今日为何对他这般客气。
阿竹端着两碗散发鸡油香味的面条进来,看到这番景象脚步一顿,无声地把面条放下,一碗推到贺琛面前,另一碗远远地放到夜焰对面,最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