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知道他们哥俩住哪里,真要报了官,他为了那病弟弟也不敢供她出去。
卢掌柜还是出了门。
等站到莫家院门口,里面帮忙的乡邻已经好些个。
他从旁人七嘴八舌的交谈里听明白了来龙去脉,顿时有些心里毛毛的。
“嘎——”大鹅伸长了脖子朝他冲过来,卢掌柜忙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不至于的。
他家那口子,嘴虽然坏,心眼又小,可不至于为了女婿要的方子做出这种事来。
这条长街终于迎来了天明。
张闯赶在官府衙门开门前,等在门口报官。
轮值差役见他身穿梅鹤书院的蓝衫,倒也不敢怠慢,当即带上三四个差役,浩浩荡荡来到后院。
现场一目了然,小偷入户偷盗,当场被东家的临工制服。
“带走!”差役一摆手,随即看向屋内众人,“谁捉住贼的?一并带走。东家也跟上。”
莫玲珑上前:“官爷,贼是我家临工捉住的,但他刚才受了伤,眼下不好移动。”
“上担架!”
张闯报官时已将情形告知清楚,他们带了一副担架过来。
现场细细查探记录所翻动和遗留的痕迹,连带着被梁图安偷窃,后又落在地上的底料块一并作为证据带走。
安静的长街,一下子热闹起来。
街坊四邻都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莫玲珑将林巧留下看家。
她自己,霍娇,和担架上苍白虚弱的杜琛,都是涉案人员,跟着官差前往府衙。
年初四,知府衙门还在轮值中,上值的官员不多,流程也有简化,他们很快被带进厅堂候审。
知府大人年末考评得了个次甲等,扣分便在案件较之前一年多了几宗偷盗罪。
故而,新年伊始就接到偷盗,心情十分不悦。
“堂下何人?为何偷盗?价值几许?”
梁图安紧要牙关:“小人梁图安……没有偷盗物品。”
“不是偷盗?”知府大人气得胡子乱翘,“那你说说为何深夜在别人家里!!谁抓的他,站出来说话!”
担架上,贺琛微微抬手。
苍白带伤痕的面容,虚弱的神情,刺目的血色洇在担架上……毫不令人怀疑,此前为了擒获贼子发生过一场异常激烈的肉搏。
他的手缓慢地伸进胸前,掏出染上血迹的纸笔。
这幅惨状,真是令人同情万分。
连负责把他抬过来的差役,都忍不住上前帮忙,给他后背塞了一块木板:“兄弟,这样行吗?”
贺琛点点头。
“何人将你殴打至此?”
贺琛朝梁图安缓缓看过去饱含了痛诉的一眼。
“我没打他!”梁图安挣脱衙役约束,辩解道,“都是他在打我,我身上这些伤都是他打的,不信你们看!”
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乌青,又扯开领口亮出脖颈间红肿的勒痕,“看,他把我脖子勒住,险些把我掐死,我嗓子现在还疼!”
贺琛摇摇头,撑着半身欲坐起,吃力地抬手继续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
见他表达不便,莫玲珑上前一步,福了福:“大人,民女是东家莫玲珑,杜琛是我雇佣的临工,他不会说话。”
在场众人发出嘘声。
知府大人脸上掠过一丝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