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宋娘子平时也帮过我们呢,您瞧,我孩子这鞋子上的花,可就是宋娘子那双巧手绣的。”中年妇人拉过十来岁的女儿,指着棉鞋上的芙蓉花给他看。
村长上前扶起了宋居寒,“将军,没有您和将士们镇守边疆,我们也过不安稳,您不必觉得我们有恩与您,先有您抛头颅洒热血,才有我们做这些事情的机会。”
村长看了眼天,又看了看哭红了眼的宋岁安,又道:“将军,风雪交加,趁早送夫人入土吧。”
宋居寒点头说了个“好。”随即转身对着乡亲们说:“各位乡亲父老,天寒地冻的你们也跟着我受累了,快领着孩子们回去吧,留几个有力气的爷们就成。”他拱手抱拳致谢。
老弱妇孺们也不推脱,带着孩童离了去,只余下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帮忙。
宋居寒拿着铁锹一锨一锨填了土,眼泪和着泥土覆盖在了黑色的棺上。
宋岁安看着他爹这样做,他也用小小的手,一捧一捧给他娘盖了被。
小小人儿,白嫩的手,不过几捧,冻土已经磨破了小手的皮。
“大公子,你还小,这活有将军和我们就行了,你站旁边看着就行。”刘叶放下手中的铁锨,上前阻拦道。
宋居寒闻声,头也没抬接话道:“刘叶,儿子给娘上坟天经地义,这是他该做的。”
刘叶看着身着孝衣刚过他膝的小孩,脸冻的通红,双手沾满了泥土,这与前些日子的白嫩娃娃天差地别,他终是不忍心。
他拿起沾满泥土的小手,在自己袄子上擦了擦。
宋岁安“嘶”了一声,手沾了泥看不出伤口,但总归是疼的。
“大公子,你手伤了?”刘叶拿起沾了泥的小手,仔细看了看。
宋岁安想抽回手,可力气终归是小了点。他忍着疼痛摇了摇头。“刘叔叔,我手没事。”
没事怎么会发出刚才的声音?刘叶终是不信的。
他满是心疼的说道:“将军,……。”
“大公子的手伤了。”后半句没说出来。
只因宋岁安扯着他的衣衫,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用小小的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
他想给他娘想盖上厚厚的“被子”,用他小小的手送娘亲安睡于此。
刘叶眼里噙着泪,看着面前的小人,从他认识这个小家伙到现在,不过才一年多,从不会说话要人抱,到会开口叫人,他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相较宋居寒刘叶与宋岁安相处的时日要多的多。
他怎会不知这个小人儿的心思。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拿起铁锹迎着风雪送这个坚韧且柔弱的女子安身于此。
血和着雪和泥,宋岁安捧了最后一捧土,放在了拢圆的土堆边。
大雪漫天飞舞,白幡随风翻飞。
南郡的双花,这朵就此长眠于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