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柜门闭合的下一秒,保险箱内猛地喷射出炽热的蓝色火焰!隔着厚重的合金柜门,伊桑都能感觉到一阵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伊桑退后半步,靠在了墙上。那份薄薄的倡议书,此刻在伊桑手中却重如铅块。他脱力地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溺死的边缘被捞起。金属柜门内焚烧的余温,还在提醒着他方才那几秒钟的惊心动魄。
死寂。
只剩下他和凯泽两个人,以及他们之间那片广袤而荒芜的沉默。
良久,伊桑撑着地面,摇晃地站了起来。他转头,对那位一直恭敬地等候在不远处的银行经理说道:“我要提取万瑟伦家族的印信。”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这份印信,是他家族几百年荣耀与血泪的凝结,一直由中央银行用最高等级的安保措施守护着。需要虹膜识别、活体检测,以及那道无法被任何人伪造的、独属于万瑟伦直系血脉的基因锁。
伊桑的脑中一阵恍惚。就在几年前,他第一次回到天穹星时,还曾天真地幻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亲手拿出这枚印信,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他和凯泽的婚礼,为了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为了帮助凯泽彻底坐稳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多么可笑的、属于过去的幻梦。
他梦游一般地,跟着银行经理,前往更深的地下,在三重验证后,取出了那枚冰冷的、沉重的星金印信。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印信上那熟悉的家族徽记时,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了莱安。在他第一次和马库斯见面的那一天,莱安就是被强行带到了这里。结果毫无意外,莱安无法打开万瑟伦家族的基因锁。而第二天,当伊桑再见到莱安时候,莱安满不在乎地说自己被马库斯强奸了。
伊桑感觉自己一阵心痛。
伊桑抬起头,就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看着他的凯泽。
凯泽的视线没有落在伊桑的脸上,而是死死钉在了手上的倡议书和印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凯泽脸上的痛苦消失了,凝聚成了一种死寂的平静。
伊桑和凯泽对视一眼,立刻感觉头皮发麻。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后的不由自主的警惕和恐惧。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伊桑的脊椎升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凯泽,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现在……我们占据主动了。我们可以和马库斯慢慢讨价还价,我们有时间。”
凯泽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残酷的笑容:“是吗?”
伊桑的心脏被这声反问狠狠攥住。他知道,凯泽的理智正在告诉他一个更简单、更一劳永逸的方案:将伊桑和这份印信一起留在天穹星,撕毁倡议书,那么马库斯手中最大的筹码就将彻底失效。至于那些人质……他们会变成一个“可以接受的损失”。
莱昂、莱安和埃文……他们对伊桑是重要的,但对凯泽,未必。
伊桑不能让他做出那个选择。他要把凯泽从政客变回伴侣,从皇帝变回父亲。
他肩膀沉了下去,身体紧绷,一副即将攻击的姿态。但他只是走了过去,轻轻抓住了凯泽冰冷的大手,抚摸着他的指节,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马库斯绑架了我们的孩子。”
凯泽垂下眼,视线落在伊桑紧抓着自己、骨节发白的手上。而后缓慢地重复道:“我们的孩子?”
伊桑的心跳得像要逃出胸膛,他看懂了凯泽眼中的挣扎和交战。他只能用更强的力量回握住凯泽,重重地点头:“我们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凯泽又用那种缓慢地语气重复道:“我和你的孩子?”
伊桑感到一阵眩晕,他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的机会。他猛地踮起脚,用额头死死抵住凯泽的额头,低声说道:“莱昂,我和你的孩子,出生在婚姻之内的孩子,你的头生子和继承人。”
他能感觉到凯泽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像,他闭上眼,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那句最后的祈求:“我们要把他找回来。”
伊桑感觉凯泽搂住了他的腰,他便紧紧地贴着凯泽的胸膛,轻柔地摸着凯泽的背,温柔地说:“把莱昂找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一家团聚……
家……
凯泽紧紧抱着伊桑,越抱越紧,几乎快把伊桑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凯泽的心在他耳边狂跳,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越来越不满足,他开始低下头,啃咬着伊桑的肩膀。伊桑没有呼痛,只是温柔地抱着他,抚摸凯泽的发抖的脊背。
“没关系,我在。”伊桑的声音像哄莱昂入睡一般轻柔。
但他怀里的人并非他的孩子。坚硬如铁的身躯不容他认错。
等到凯泽开始抚摸伊桑颈后的腺体时,伊桑发着抖、僵硬地摇了摇头,嘴唇轻颤地说道:“不要在这。”
凯泽猛地松开他,但手腕却像铁钳一样死死攥着。他什么也没说,拖着伊桑就往外走。他的步伐又快又急,伊桑几乎是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他们离开了冰冷的地下金库,穿过银行空无一人的大厅,回到了飞行器上。
他们起飞时,周围停下的十几个飞行器也一同起飞了。
伊桑和凯泽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两个人各自看着窗外,但凯泽紧紧捏着伊桑的手。
飞行器没有飞向皇宫的主殿,而是在一片静谧的花园上空盘旋,最终降落在一片被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上。
草坪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栋小小的、与周围宏伟的皇家园林格格不入的房子。
伊桑的瞳孔,在看到那栋房子的瞬间,猛地收缩了。
那是他的家。是他和埃文的家。他们在GJ357d的那座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