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雾由她压着,故作冷意嗔怪,“该不该死也死过了,要不要罚,也罚过了。”
“嚯,师祖大人这话轻巧,原来你们人类的规矩这么霸道,糟践心意之后,还有脸怪起别人?”冥兮偏不摘遮掩着眼眸的羽缎。
她就着看不清楚的视线,使坏地用兽掌上的爪垫按住了霁雾的腰肢,“这是谁啊,投怀送抱的,不成体统,不懂分寸。”
“是啊。”霁雾应了一声,抛起两袖的绸纱把冥兮向自己裹近,“那倒是要请教梦主大人了,这梦庭的规矩是怎么论呢?见面要什么礼数?不辞而别要赔多少赆仪,若想着重修旧好,又得尽些什么手段?”
“你有什么手段?”冥兮捧起她裙摆的紫色碎花布料,“就这个吗?”
这不是她上次给霁雾挑的裙子吗?
“你要些什么呢?”霁雾反问,“梳理?揉爪?还是碰碰尾巴根?”
哼,还反过来撩拨本喵?
冥兮自然是不服气的,她可是这里的神主,必定是要镇住场子的,“休想这么容易把我哄了,不过是来讨我开心的罢了,若是比不过那些婀娜舞姬,本神主为何要收你的礼?”
梦兽抬指敲了敲小船的木板,“我还不喜欢这地方呢,哼。”
“噢?”霁雾调子一抬,心绪又动,“不喜欢下雨,不喜欢船,可那夜暴雨,狂风大作,连皇城那么宽的街都积了水,你不也去了?”
冥兮凝起眉来,好啊,她不跟霁雾翻旧账怪她骗自己,她倒好,似乎是莫名吃起醋了,还想与冥兮掰扯八年前自己给空谷报仇的事吗?
这女人确实疯了,这还是师祖大人吗?
冥兮气得笑出声来,“我道是为何放一条船在这里呢,原来是想与我聊八年前么?”
灵山神主最最讨厌水,若是寻常雨天也就罢了,偏偏那日的雨量滂沱,酒宴设下之后,大家都怕神主爽约不来了。
那梦兽可不是什么守规矩的,记性也不怎么好,她遁入梦庭那么久,出来之后与东方空谷交情断了,于她也算合情。
但她那天却真的去了。
“可见那位姓东方的旧友于她,还是有很重之分量的。”霁雾酸哒哒地念叨。
只可惜,神主不知等着自己的并非旧友,而是她的死对头,还有一众做足了准备要置她于死地的正道修士。
“当真?当真要重提八年前的局?”冥兮抬指勾下脸上的羽缎,露出一双异色的眸子。
这一次是一蓝一绿,似月似水。
“并非重提。”霁雾捧着双手的轻纱拂过冥兮,“我只是想要以后你看到船只,想的不是大雨和皇城,不是血色与梦火。”
“而是我。”
“你。”冥兮往后挺了一下脊背,做了一个小猫疑惑的姿势。
尔后她很快懂了,懂了霁雾为何这么做。
冥兮失忆的时候也是这样行事的,拿新的记忆填在旧的画面里,把不舒服的碎屑忘掉。
霁雾懂她。
明明之前她总说不懂冥兮的,今夜却这般体贴地,为她做到这般。
冥兮轻轻哼了一声,“嗷~”
她抖了抖身子,在霁雾上方换了个形态,是她的原形。
猫耳,兽爪,还有毛茸茸的大尾巴。
止不住呢喃的小猫神主像是被顺好了毛,眯了眯眼,紧接着突然凑近,用湿凉的鼻子闻了闻师祖大人颈窝的香气。
太熟悉的气息,太想要的味道。
冥兮自持不了一点,她要忍不下了。
可梦兽怎么可以轻易承认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了呢,“哼,一股子药味,我最不喜欢了,也不知道你去药谷干嘛,要什么材料,到灵山取不都有?”
“是吗?”霁雾被她蹭得很痒,一双出尘清绝的眸子如今就像要掉眼泪一样,微漾的水红承在眼底闪烁,如泣如诉。
“我药理学得笼统,疗愈也只略知一二,还望神主多多指教。”
她越说调子越软,冥兮听得早就没了脾气,耳畔那最最熟悉的音色不再清冷,张口尽是渴求。
“兮兮。”
她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