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翠烛站在济世堂门口,一手撑伞,一手举在空中摆了摆。
“蓁蓁!”
她与儿子长得极为相像。
面色惨白,脸上满是小痣,嘴唇薄,一看就是多灾多难没福相。
冷蓁不愿意走:“分明说好教我四个时辰的,你只教了半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全跑后院喝浑酒,你一点都不负责任。按合同,你还应该再教我三个半时辰!”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要闭店怎么教你,明天再来,明天再来啊。回去吃晚饭吧小子,你瘦成这样我也不敢教你别的呀。”
冷翠烛也进来劝,拉住他手腕。
“蓁蓁,我们该回家了,今晚你父亲要来,娘还在灶上炖了鸽子,再不回去水都要烧干。”
冷蓁瞪她一眼,欲言又止。
路上行人稀稀疏疏,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蓁蓁今天学了什么?”
“告诉你你也听不懂。”
“那蓁蓁饿吗?回去要等你父亲回来才吃晚膳,要不要先买点东西垫垫?”
她停在一家包子摊,热腾腾的雾气从笼屉里冒出,她抬手指包子。
冷蓁心里似窝了团火,撇下她独自往前走。
“你不是说要快点回去吗,还费时买那些家伙做什么。”
她收回手,忙提起裙摆去追。
走回小屋,藕粉色的芙蓉裙早已沾满污泥。
冷蓁钻进自己房间,她揭开院子里的破布瞧瞧青菜,见没事又盖上,穿上褂子去庖屋做饭。
她原先在青楼哪里会做饭,甚至连煮面都煮不熟,每晚做完事便与小姐妹出楼去街上摊子吃,或是哪位姐姐得了客人的赏菜,大家聚在一块儿吃。
从良后,日子比从前清贫,全靠官人给钱过日子,若还像从前那样去摊子吃,怕是不出一旬钱就用了个精光,因而开始下厨。
算日子,她已经在这庖厨烧了十五年的菜。
墙面焦黑像是鳄鱼皮,将她牢牢困住,四面八方的墙,没有窗户,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闷在庖厨,做完五菜一汤后已是满头大汗。
菜摆上桌,正好尹渊也来了,她欣喜若狂,拉着尹渊坐在主坐,又去偏房把冷蓁叫出来吃饭。
三人坐在桌边,冷翠烛还没开始吃就忙着给尹渊夹菜,笑眯眯的。
尹渊沉默片刻,夹一块鸽子肉到她碗中。
“多吃些。”
冷蓁拿起筷子夹了一大把青菜,堆在米饭上。
什么都没说,端碗钻进房间。
“……”
她起身:“官人,奴去看看。”
“嗯。”
冷蓁坐在床上翻医书,那碗饭被他放在床头,木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