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不答应,秋雁就不起来!”女子仍旧伏低,执着地将头埋进臂弯。
子桑挑眉,怎么,还玩道德绑架?
她索性松开手,“你不起来,我就不答应。”
自称秋雁的女子愣住,满面泪痕地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似乎没想到她如此姿态,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应。
子桑正色,“说吧,你孩子怎么了?”
提到孩子,秋雁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眼眶再度覆上水光。
从她的叙述里,子桑无意窥见丁府隐秘诡异的另一角。
原来秋雁是三公子的小妾,入府也才一年多。入府前总管交代过,“一年内无孕,发卖出府;生够三个孩子,可得笔银子返归卖身契。无论诞下多少孩子,生母皆不用亲自抚养,须交给少爷正妻。”
两个月前秋雁刚诞下一个婴孩,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上一眼,稳婆就已经把孩子抱走。
十月怀胎,骨肉分离,秋雁夜不能寐,想方设法打听三公子正妻的住处,却什么都打听不到。
“我想见孩子一面!确定他平安!求仙师怜惜!”秋雁用力抓紧子桑的衣袖。
许是总流泪,生完孩子不久的秋雁眼睛肿得像水泡。
“除了你,别的妾也是同样情况吗?”
“是!我问了!都一样!”
“这生养的规矩,持续多少年?”
秋雁回忆了下,“我听说最早生下三个孩子,拿了银钱走人的妾,是大公子那房的,得好多年前了。”
“三位丁家公子都能生育?”
“能的,听说二公子那房生得最多。”
集中化、集团化,对长久传承财富更有益。即使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也没见皇帝把绵延子嗣搞得跟丁家一样流水线。
这偌大的丁府,简直就像孩子工厂。
“特地跑一趟请我俩救孩子,所以你认为,孩子有危险?为什么?”
纪怀光闻言视线扫过子桑,又落回秋雁身上。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前段时间!前段时间府里下人不知道怎么,一水儿换了生面孔,而且连看管后院的婆子也陆续不见踪影。不知道谁起的头,说丁府闹鬼,我想着趁婆子不在,刚好可以寻机会去找三少夫人的下落,于是在几天前偷偷溜出后院,然后就撞见总管领着好些丫鬟小厮经过。当时本应该避开的,可是一想到府里的传闻,我就莫名其妙跟了过去。结果发现总管把人带进了祠堂!”
秋雁双目放空,“我和其他姐妹刚进府的时候,总管就吩咐过,祠堂是禁地,只有丁家人能进。那地方平时都上了锁,也没人想去犯忌讳,可这回总管却带着一干下人坏了规矩。好奇之下我跟过去,大门从里面上了拴,进不去。我贴着门缝听了老半天,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就跟……就跟没有人进去过一样!”
子桑闻言凝住双眸。
按说自由活动的人,行动间总会带出点声音。想做到完全没有动静,的确有些困难。
“等了好大会儿终于听到动静,我赶紧躲起来,结果发现只有总管出来!等总管上锁离开以后,我特意又偷听了许久,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见人出来!后来就再也没有在府里看到过那几个丫鬟小厮!我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害怕!祠堂是什么地方?供奉鬼的地方!难道丁府真的闹鬼?那些丫鬟小厮,都被鬼抓走了?鬼不是最喜欢小孩吗?那我的孩子……”说到这里,秋雁身子隐约颤抖,哀惶地望向子桑。
锁在房间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凭空消失了吗?子桑扭头与纪怀光对视。
地下室入口,有可能就在那里!
“秋雁,你可不可以带我们去祠堂看看?”
趁热打铁,与其给丁家反应的时间,不如现在就去探探这深宅大院里,到底隐藏的什么秘密。
“可以!可以!仙师随我来!”
原以为凭丁家财力,祠堂应当建得相当精致显眼,然而实际却近乎朴素。没有人特意指出来,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供奉丁氏祖先牌位的地方。
黑色大门上方两个灯笼并未亮起,上了锁的黑色大门仿佛拒绝一切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