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诗剑行却做出了一个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反应——他没有去完成那本已即将成型的、威力无穷的后半招剑式,而是毫不犹豫地,散去了全身的剑罡,以一种近乎于“自毁”的方式,强行中断了招式。
他任由自己被反噬的真气震得口吐鲜血,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稳稳地出现在了离恨烟的身后,用自己那宽厚的后背,为她组成了一道最坚实的“肉垫”。
他抱着她,从半空中狼狈地摔落在地。
他自己的后背,被坚硬的青石板硌得鲜血淋漓,他却毫不在意。
他只是紧张地,用他那精妙的医术,仔细地为她检查着身体,口中不断地、充满了自责地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太急了,不该逼你练这一招的……”
顾云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第一次模糊地感觉到,在那遥不可及的“实力”背后,似乎还藏着一种他从未理解过的、名为“守护”的东西。
他见证了,诗剑行是如何,在生活中,对离恨烟进行无微不至的关怀:
那并非是像他自己那般,充满了“讨好”意味的、笨拙的“献祭”。那是一种早已融入了骨血的、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习惯。
他会在离恨烟因为钻研武学而蹙眉时,不动声色地为她端上一杯能静心凝神的温热花茶。
他会在她因为贪玩而忘了吃饭时,半是宠溺半是霸道地,将她从书卷中拉起,亲手为她布菜。
他甚至会记得她月事来临的日期,提前数日,便开始为她熬煮那充满了苦涩药味的、能暖宫驱寒的汤药。
那汤药,顾云辞也曾被诗剑行命令着,为离恨烟送去过一次。
他看着她一边皱着眉,抱怨着那药“好苦”,一边却又带着最甜蜜的、无可奈何的笑容,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他送去最美的花,只换来了她的疏离;而那个男人,端去一碗最苦的药,她却喝得,如同琼浆玉液。
这是为何?
他更见证了,离恨烟在看向诗剑行时,眼中那份他从未见过的、充满了绝对信任与浓情蜜意的、足以融化一切冰雪的光:
那一夜,他照例为书房内的二人送去宵夜。
他隔着那没有关严的窗,看到房间里,二人并未在修炼,也未在调情。
诗剑行只是在灯下,安静地读着一本医书。
而离恨烟,则静静地趴在他的腿上,早已安然睡去。
她睡得很沉,很安心。
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属于“大师姐”的清冷与戒备,也没有了在床笫之间那种令人心神荡漾的妩媚与沉沦。
那是一种顾云辞从未见过的、返璞归真的、如同婴儿般的、充满了绝对的宁静与依赖的睡颜。
她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是看着一个“男人”,而是看着她的“家”,她的“归宿”。
他在这日复一日的“见证”中,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真正的爱,不是靠下药和占有,而是靠责任、才情与日复一日的温柔所赢得的。
而性,有了爱,才有意义。
最后一个月的惩罚结束时,已是又一个初春。
顾云辞跪在楼主的面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逆徒,有何得失?”楼主的声音依旧不变。
“谢楼主不杀之恩,孽徒愧于再讲得失。”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少年的清澈,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历经沧桑的沉稳与坦然。
那一日,他独自一人,走到了我们二人的院前。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外,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转身,向着那片属于他自己的、崭新的未来,大步走去。
就在这几个月中,
一对道侣,让他失了淫邪之心,得了已失去的纯真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