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我们二人的魂魄。
现实世界中,我们相拥的身体成为了一个能量风暴眼。
一黑一白两股光芒在他们身上疯狂闪烁、交织,周围的空气因能量的挤压而扭曲,连风雪都在我们身周三尺之外静止。
这场“神交”持续得不久,却激烈得要让天地翻转。
在离恨烟几乎耗尽所有神识,即将与我一同沉沦的最后一刻,她那最纯粹的爱意,终于战胜了天狼星那充满怨恨的执念。
魔气被成功炼化。
这之后,化作一股无主的能量。
我与离恨烟都已经无力吸收这股力量,因此,它只能遵循最基础的法则进行“结晶”,如同一个成熟的胎儿,开始寻找唯一的出口。
它在我们二人紧紧相拥的身体之间冲撞,最终,伴随着一阵灵魂层面的剧痛,如同一次神圣的“分娩”般,被从我们交合的本源之处,缓缓地、痛苦地挤压、排出。
它最终塑形为我们二人心中最深刻、最原始的羁绊形态——那是我们用以相爱、修行、确认彼此的,最亲密的结合之形--一根通体洁白如玉、散发着圣洁光辉、却又是不折不扣的假吊形状的“法器”,缓缓在空中凝聚,坠落在地。
它诞生的瞬间,周围所有狂暴的能量都归于平静,只留下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
这个拥有荒诞形状的法器,见证了一场奇迹。
离恨烟终于醒来。
我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与一种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死寂。
“剑行!”
我猛地坐起身,不顾自己体内经脉传来的阵阵刺痛,第一时间扑向了身旁那具几乎冻僵的身体。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他颈间那虽然微弱、却依旧平稳的脉搏时,那颗早已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处。
他的左腿,骨骼错位,令人心悸,但幸而他体内的魔气与毒素,似乎已被那场凶险的“神交”尽数化解。
他伤得太重,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我们……下不了山了。
但也不能仅仅在这第一关倒下。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脆弱都强行压回心底,撕下身边一具死尸身上还算干净的衣物,仔仔细细地,为他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断腿,做了最简单的包扎。
接着拔出那被他掷出、还钉在远方冰墙之上的“临渊”,缓缓收剑入鞘,将他那生气渐弱的身体,背负在自己不住颤抖的后背之上。
我要让他活下去。
只要能找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雪的山洞,就像……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这次我来救你……
就在我即将迈出那通往未知命运的第一步时,我的目光,却被血色雪地里一抹不协调的纯白,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根……通体洁白如玉的……假吊?
当我的神识探入其中,感受到那股真气时,我瞬间便明白了它的来历,一股足以将我耳根都烧透的滚烫,猛地涌上了脸颊。
炼化法器的形状,与炼制者的“意”紧密相连。原来在那生死关头,我们二人心中最深刻的意想,竟是……
我将它从雪地里拾起,那温润的触感,与其中蕴含的、生生不息的力量,仿佛一股最温暖的溪流,注入了我的心。
这似乎预示着,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从剑行那早已破碎的衣衫内袋中,取出了那本他用来记录我们旅途的、已被鲜血浸透的册子,翻开了新的一页。
第一战,惨胜,杀天狼星。诗剑行断腿。”
“若是我们都死了,恳请看到笔记的人,代为收敛遗骨。”
冰桥之上,风雪逐渐覆盖所有尸体。
一名坚韧的女人,背着昏迷的男人,向天山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