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证明不了什么。
苏媚儿似乎看懂了我眼神中的怀疑与丝毫未曾减弱的杀意。
她知道,仅凭一块玉佩,一个名字,还不足以让我们相信这如同鬼故事般离奇的真相。
她那双眼眸,缓缓地转向了墙角那依然熊熊燃烧着的火盆,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另一段早已被尘封的、温暖的过往。
“……我师父……他还好吗?”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充满了游子对家最深沉的眷恋,“……还有魏长老……他……他还总说我师父是疯子……说他的”有情道“,有情到了过分的程度……是歪门邪道……可师父他……他教我的”慈悲天“……是真的……能救人的……”
“还有那个姓濮的小师弟……他的腿现在完全好了吗……”
她的话,如同最沉重的钟声,狠狠地敲在了烟儿的心上。
“慈悲天”治愈术,是连离恨烟都学不会的秘法,确实也为那位名为“苏媚儿”的弟子所掌握。
而魏长老与那位早已仙逝的传功长老的关系,更是花长老亲口讲给我们听的。
还有濮墨尘……
这些,绝不是一个外人,能编造出来的谎言。
她……她真的是苏媚儿?
是那个在十七年前,便已离奇失踪的、那位传功长老最得意的弟子?
是那个,本该与我们一样在离恨楼之中,幸福地、骄傲地活下去的……师姐?
离恨烟手中的玉佩,“啪嗒”一声,落在了榻上。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了我的身上。
而我手中那本是坚如磐石的剑锋,也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嗡……”
她没怀疑,它也没怀疑。
但我怀疑。
这具身体,确实可能属于苏媚儿。但如果,它是被另一名更加强大的魔教强者所占据、夺舍了呢?
如果只有我,我或许会怜悯她,相信她。
但我发誓要用一切保护一生的女人,此刻就绵软地靠在我身上。
我承担不了那万分之一的后果。
“铿!”
我稳固临渊,剑锋不动。
但我的道心已然有了一丝动摇。
“说,实,话。”
我不知我是怎么从喉咙中挤出这三个毫无人性的字样的。
苏媚儿似乎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她那张早已被泪水与血污彻底淹没的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充满了无尽悲凉的惨笑。
她知道,师父在她离去之前,就已经寿元将尽。他……大概,早已不在人世了。
这份迟来了十七年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噩耗,以及那份来自于面前战胜她的,那名剑客的怀疑,成了压垮她灵魂的最后几根稻草。
“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也许想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我们,那里面,不再有任何的乞求,只有一片死水般的、任由我们宰割的麻木。
“……在死之前,我便全告诉你们。”
她没有再看我们,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我们都看不见的、充满了血腥与绝望的遥远过去。
她开始讲述。
“……十七年前,我也和你们一样,是离恨楼里,一名无忧无虑的弟子。那时候的我,刚刚突破四品,我的”慈悲天“,也已小有成就,就连师父都夸我,说我是百年不遇的、真正的疗愈奇才……”
她的声音起初还很干涩,但随着记忆的展开,竟带上了一丝属于少女的温暖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