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凯倒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把准备和顾红星说的话咽进了肚子。他在严肃地思考着,和其他人的状态截然不同。
“你在想什么?”顾红星看出了冯凯有心事,问道。
“鸡流了这么多血,还能跑吗?”冯凯问,“鸡要是被别的动物咬了,附近能没有鸡毛吗?”
“对啊。”顾红星恍然大悟。
“正常情况下,杀鸡都应该在自己家的厨房或者院子里杀吧?”冯凯转头问村长,“你们村的人会跑到离村子这么远的荒郊野外来杀鸡?”
村长低头沉思。
“杀鸡,除了吃,还能干啥?”冯凯问村长。
“除了吃,不就是祭祀先人了嘛。”一名村民抢答道。
“这里又没有你们村的祖坟,放眼看去,一个坟头都没有。”冯凯说,“那不是为了吃,也不是为了祭祀,在这里杀鸡干什么?”
“你直接说结果。”顾红星说。
“我觉得,乔乔凶多吉少,他可能就被埋在这座山里。做了亏心事的人,心里内疚,所以来这里杀鸡祭祀。”冯凯靠在自己的摩托车上,说,“所以,搜查河里的时候,也搜一下这座山,说不定就能找到埋尸的地点。”
“埋尸?”村长说,“搜山可不简单哪,这座山虽然不大,但是座野山,平时没啥人来,搜起来可不是容易事。”
“毕竟扔河里会漂起来啊,埋了可能就一了百了了。”冯凯说。
“老凯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管是不是容易事,我们警方都要去搜山。”顾红星立即做了决定,对所长说:“你安排一名了解户籍的民警和冯大队回所里查资料,然后把所里的联防队员都调来,我从分局再给你派些人手,立即搜山。”
“是。”所长又一个立正。
“虽然小山没开发,但大家只要重点去寻找植物被压断的痕迹和新鲜翻土的痕迹,就能找到埋尸的地点了。如果真的有埋尸地点的话。”冯凯想到自己在魏前进家屋后观察荒草折断的经验,心想这个办法又能用一次了。
顾红星出来了好几个小时,分局里已经有好几个人找他了,于是他先回了青山区公安分局。而被所长派出来的管户籍的小民警曹天,则骑着一辆自行车,跟冯凯的摩托车一起,向城南镇派出所驶去。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骑辆自行车和我开摩托车差不多快。”冯凯和与自己并排的曹天说。
“不是年轻的问题,因为我就是从青南村出来的人嘛。”曹天说,“虽然我的车子慢,但我对路况熟啊。”
“哦?你就是这个村子的?那乔乔你认识?”冯凯问。
“必须认识啊,我们村子就那么百十来户人家。”曹天说,“他比我小6岁,人家说‘三年一代沟’,所以我们跨了代了,在一起玩得不多。不过,我们村子的孩子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我和他也算是师兄弟吧。”
“那你觉得,假如他真的遭遇不幸了,那他杀可能性大,还是自杀可能性大?”卢俊亮好奇地问。
“如果真的是埋尸,还有人来祭祀,那就是他杀可能性大了。”冯凯打断了卢俊亮,说。
“是啊,乔乔是很阳光开朗的一个孩子,我觉得他不太可能自杀。”曹天说,“大家现在都指望着他只是没打招呼就出去玩,忘了时间。”
“愿望是好的,但你们不是说乔乔是个严格遵守制度的乖孩子嘛,这么反常的情况,”冯凯说,“还是要考虑不好的结果。”
“唉,谁知道呢?”曹天说,“他上的可是名牌大学,学化工,村子里的人还指望他毕业回来带着大家奔小康呢。”
“是啊,小山村里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可真不容易。”冯凯说。
“是啊,都不容易。”卢俊亮感同身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乔乔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同理心,“他能考上名牌大学,肯定下了不少苦功。”
几个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南镇派出所。曹天停好车,和门卫大爷打了招呼,带着冯凯、卢俊亮径直走进了派出所的户籍档案室。
“对了,冯大队,你们来城南镇,本来是要查什么的来着?”曹天问道。
“哦,是查一个叫魏前进的人的原始户籍。这个人,是十几年前迁出的,迁到东城区了。”冯凯说。
曹天点点头,拖过来一把梯子,放在户籍柜前,然后飞快地浏览那一排排户籍资料的背脊。不一会儿,曹天就找出了一本发黄的户籍资料,翻到了其中一页。
“业务很熟啊。”冯凯赞叹曹天的办事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