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将太郎好像在刻意把控着语速,因为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那一刹那,绿灯正好亮起。
于是将太郎又把注意力拉回到开车之上。
我也不好意思再让他分神了,毕竟这条车上可是有三条珍贵的人命。
我开始转头望着车窗发呆,想等待下一个红灯的时候,再多挖出点关于将太郎的信息。
可惜命运弄人,接下来的红绿灯很少,而且每次开到那儿的时候又是一路顺风的绿灯——我只好把许多个想问的问题一并烂在肚子里。
——然后那些问题发酵成了我从身体内部逐渐涌上来的眩晕感。
我偷偷看了眼架在前座的导航,绝望地发现到酒店还有二十分钟才到。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大概就是刚忍着恶心感、酝酿好睡意打算熬过这段路程的时候,又突然告诉你:你醒啦?已经到目的地了。
然后不得不怀着呕吐欲晕晕地走下车,又要调整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但关闭视觉感官最起码还是要好受些,于是我把头轻轻靠在了车窗上,轻浅地呼吸着,默默倒数这煎熬的二十分钟。
然而,我没靠多久,就听到从前座传来的轻微的动静:有点像拉开挎包的拉链的声音,而后有人在里边翻找着什么。
几秒后,有一小袋东西被扔到了后座,撞击在后座的垫子上,传来“咚”的沉闷的一声。
熟悉的、温和的男声同样响起:“这是急性晕车药,很快就能生效,吃一颗就够了。前排杯座这里有一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我在开车,不方便拿——元彬,你帮彩书拿一下吧。”
我猛地清醒过来,在朴元彬应声前暗戳戳伸脚踩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动——我确认过了,这双鞋是她穿过很多次的,不是新鞋,所以踩了也不会有啥愧疚感。
我的力道不重,所以朴元彬没有喊出声——或者说她在我刚行动的时候就多少意识到了我要干什么,因此有点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没吭声。
很好,我很满意。
我微微起身,掌心压着坐垫向前倾,去够那瓶水。
施行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的余光瞥到副驾驶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敞开的大包,估计晕车药就是从里面掏出来的。
我眼尖地发现,包里边不仅有备用的药,还有其他五花八门的东西:接机时戴着的口罩墨镜,还有进口的防晒霜跟补水喷雾,以及更多的是零食——各种各样的零食。
……这人的包是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吧?放的东西虽然类别不一,看着很没有摆放规律,结果居然每样都能说出具体的实用用途。
我拿到水后就若无其事地坐回去了,没有忘记道谢,将太郎同样自然地表示这是应该的。
不过在坐回后座后,我悄悄向中间移了移(为此我疯狂暗示朴元彬把她的大长腿缩起来,给我让点儿空间),以便找到个合适的角度,继续用极佳的视力观察包里还有什么。
长条的巧克力豆腐——这两个词是怎么能组合在一起又合并成一个食物的?
看着就干巴巴的奶酪鳕鱼条——封面倒是挺好看的,但是这个组合依旧令人匪夷所思。
我觉得我现在像个看人车卡的kp,眼睁睁看着对方把魅惑跟力量全点满——两个单拉出来都不错,结合在一起其实也没啥多大问题,缺点就是字面意义上读起来总觉得怪怪的,有种应该在海里优美地游动的鱼忽然胸鳍变异、并且用它来驾驶自行车冲上岸的诡异感。
*跑团用语
我又仔细瞪大眼睛瞧,还有一盒蘑菇力——这个总算正常了,巧克力和饼干总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吧!
剩下的被埋在深处,我看不到了。
他的包简直就像是个无穷无尽的无底洞。
零食难吃好吃比拼二比一,难吃的占比更多,总结:将太郎疑似有异食癖。
太恐怖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将太郎的神秘指数在我心里再上一层。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就放弃了偷看,转又理直气壮地指使朴元彬帮我把矿泉水瓶盖拧开,伴着药一饮而尽。
将太郎的晕车药似乎是外国进口的,所以药效要更猛,他确实没有在哄我,很快我没那么难受了。
好吧,我承认至少在这一刻,他人还不错。
我把剩下的一板药片收好,重新放回用以收容的塑料袋,再小心翼翼地塞回将太郎的包里。
剩下的车程一路无言。
到了酒店,将太郎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的专供临时停车位。
因为只要安置我一个人,所以搬一个属于我的行李箱就够了。
我带的东西也不多,仅仅待个三天,因此带点必要的换洗衣服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