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散养的母鸡咕咕叫,一阵风吹过,将窗户起边的油纸吹得沙沙作响。
此屋位于梨花畔主街末尾,歪斜的牌匾上题有四字:梨花吏房。
也便是梨花畔的“综合办事处了”。
然而这办事处看来着实不太靠谱,屋前满是野菊与青葱不说,大门处还有个母鸡窝着下蛋。
母鸡被唐夜烛瞥了一眼,突然见鬼似地“咯哒!”,屁股中飞出颗白花花的鸡蛋。
谢观止看看鸡,看看招牌,哑然道:“夜烛,你若有事要忙不用一直陪我,多不好意思。”
据说人家的官方身份可是出身长安城的唐少主,一同在百宝会玩玩就罢了。
想到要让他陪着跑村里的办事处,就是谢观止也感觉拉不下这个脸来。
“姐姐这是嫌我了?夜烛在山中孤身一人,父母不在也没朋友,好不容易遇到心性相合的姐姐竟然嫌我扰人……”唐夜烛起势可比唱戏的快多了。
“……打住,打住!”
两人吵闹中走进办事处,谁知这外头看着不靠谱就罢。
里头竟然更不靠谱。
室内有三个房间,但只有一个屋子有业务员,还好正是谢观止要咨询的地契司。
推门进去,屋中凝神香气冲天,几乎要把人熏晕过去。
一小生坐在屋中,身着老旧黄绿长袍。
面容憔悴,黑眼圈快占半张脸,官帽戴得歪歪斜斜,气若游丝道:“需要办什么业务。”
谢观止低头一看,桌上写着今日执勤:郝皮备。
无语凝噎片刻才开口:“呃,郝兄弟,我是想租个地盘……”
“好的亲,您稍等一下。”郝皮备一阵翻箱倒柜,拿出粗如人臂的卷轴,原是梨花畔不同地块的租金表。
谢观止也算胸有成竹,昨夜后来还是收下了夜烛替他赢的赌金。
五十银两,不是什么通天的财力,但也算一笔巨款,足够作为新事业的起点。
况且就这么个小村子,租金能贵到哪去?心中估量着,谢观止展开卷轴。
“我。”靠字险些脱口而出,手一颤,还差点儿没能拿稳。
唐夜烛问道:“姐姐,没事吧?”
“没,没事。”谢观止宁心静气,仔仔细细又重看一遍。
确认自己没看错。
梨花畔这么小个村子,年租竟然基本都是一百银两起步!
本想着借百宝会发出那么多传单,多少也算打下了宣传基础。
又托唐夜烛的福赢了一笔大钱,刚刚好可以盘下个房子开始准备装修,可谁知竟遭此当头一棒。
“……郝兄弟,”谢观止吸吸鼻子,低声下气,“有没有便宜点儿的?”
郝皮备疲惫地叹了口气:“唉,便宜点儿,我也想给您找便宜点儿的。但咱都知道……大环境不好……就业条件差……村民的美好生活需求和现状对不上……我们部门也一直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