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郎看梅氏没有答应,松了口气,要上眼药似的重复了之前的话:“姨妈,这个纸鸢您记得送给表妹。”
果然杨氏朝他看来,倒是没和他说话,只问了上座梅氏:“贵府和嘉阳郡主竟是亲戚么?”
梅氏点点头却又被江大郎抢了话:“杨夫人不知,我娘和申国公府是绕着的亲戚,到了二小姐这一辈,正是表兄妹。”
梅氏蹙眉,颇觉得嘉阳郡主昨夜信中所言甚对,江大郎如今都十九了,竟然如此冲动,确实该好好磨磨性子。
梅氏不以为意笑道:“平京哪几家不是个亲戚来亲戚去的。”
杨氏闻言颔首称是,不再搭理江大郎。
唯有嘉阳郡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儿子。
堂前暗潮涌动,秋彤院倒一片宁静。
今日天晴,光照透过窗子落进屋内,何争蕴散着头发,裹着棉被还在床上酣睡。
大概是白日刺眼,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急忙起身朝屋外喊:“怎么没叫我起床?”
昨日下大雨院子里积了水,小砚拿着扫帚在扫水,听得内屋小姐声音高声回道:“奶娘说小姐病了要好好休息,没让我叫呢。”
好吧,奶娘也是担心她,不过昨日说好要去给母亲请安的,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怪她不懂事。
何争蕴着急穿衣,一边吩咐小砚:“快打水来。”
小砚哎了一声,连忙丢下扫帚去小厨房打洗脸水。
梳洗一番忙完,何争蕴急匆匆带着小砚出了门。
秋彤院在国公府西路最深处,正阳院在中院。
她准备从两院相接的月洞门穿过去,却忘了那处前些日子那儿在重新修葺,暂时过不去。
只得绕道前院再进正阳院。
她早饭也吃,又加上病没好,快到垂花门时,气力不济,头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她扶着小砚气息微喘,取出帕子掩唇咳了几声。
“二小姐?”一声轻唤自前面传过来。
何争蕴闻声抬眸,目光瞬间被前方之人攫住,一时竟忘了言语,怔在原地。
前面青年身着青绿公服,立于小厮身侧,循声望来。
身量挺拔,略显清瘦。容颜之盛,夺尽春色。
眼尾微挑,唇色潋滟,肤白如玉,堪比女子。
头上戴着红蓝绿三色宝石乌窄网巾,非但不显俗艳,反为姿容更添华彩。
不笑的时候,眉眼间是一片冷艳。此刻他脸上带了淡笑,霎那间冷艳化作妖异的诡艳风华,令人心惊。
怎么会在国公府见到他?记了四年的面容忽然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自家府中,何不坐轿?”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记忆中的声音也鲜活起来,何争蕴猛回过神来,拿了手帕擦净额上虚汗。
“轿中。。。。。。太闷了。”她听见自己略微嘶哑的声音。
“我也觉得。轿中。。。。。。太闷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说他也觉得坐轿太闷,还是刻意要学何争蕴的语气。
何争蕴心中如擂鼓望着他,思忖,他认出她了吗?
二人话落,小厮才想起小姐不认识身侧之人连忙介绍:“二小姐,这位是长善侯家的长公子,今日是来——”
“来求亲的。”他淡淡地打断了小厮的话,双目幽幽落到何争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