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桉,你振作一点,程杉死了。”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放得很重,“他这次死了。”
这次。
他特意咬重了这两个字的读音。
岑桉恍惚地抬起了头,听他一字一句磕磕绊绊却铿锵有力:“你还能……还有机会,这不是最后的结局。”
“岑桉,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他的话因中间被吞掉的字词而断断续续,但她听得明明白白。
也许是轮回的法则限制了他们的表达,又也许是时间循环这样逆天的能力剥夺了他们倾诉的权力。
也正是这项冥冥之中的附加条款,成了他们之间独特的密语。
她终于能通过密语得到确认。
他是她的同伴。
在这个不知去路的路口,他是她的共谋。
岑桉冷静下来。
她看着被荀昼生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王春花:“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他不应。
过了半晌,他才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即便你杀了她也无济于事。你真的想要杀了她吗?当你手上有了一条人命,生命对你来说,还有那么重的分量吗?”
岑桉垂下头:“可她杀了程杉,我要报仇。”
他缄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岑桉,你不用这样试探我。我和你在同一条战线上,一直都是。”
她看得出来。
可她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百般提防时,无人漏出破绽,于是她轻信了王春花的无害,却遭到重击。
判断会出错,眼睛会骗人,程杉已经因为她的判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不敢再盲目相信自己了。
荀昼生像是读出了她的心声:“岑桉,别因为这次怀疑自己。程杉说,你特别厉害,无所不能,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他还说过这种话呢。”岑桉失笑,视线越过重重山林,望向了雪山,“可我害了他。”
“我说过了岑桉,这不是你的错。”荀昼生温柔得像晨曦的光,“你救过……你救过很多人,也帮了很多人,他们都很感谢你。”
岑桉有点困惑。
这是她唯一一处没有听懂的吞音,就连这句话本身她都没太听懂。
“总之,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哪怕你不相信自己,也请相信一下我的判断吧,我无条件相信你。”
岑桉扬眉:“知道很多?”
“嗯,”他笑着点头,“你无所不能,我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吗。
岑桉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比如荀小妹的妈妈,比如短信里的煤油灯,比如刚刚不能动弹的缘由,还有掠夺她全部注意力的路灯。
路灯……
她忽然又有点晕乎,眼前的景象糊上了厚厚的马赛克,脑袋里似乎有团温暖的黄光,一点一点攫取着她的心神。
是哪里的灯光?
煤油灯……
煤油灯!
岑桉蓦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