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喀嚓——
什么声音?
她还在缆车上吗?
钢索还没断彻底?
岑桉茫然地睁开眼,是个眼熟的屋子,屋内灯火通明,她此刻正倚靠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不是钢索在断,是锁芯在转。
她回来了。
只不过回到的是入夜敲门惊魂这个节点。
那个死死按着桌子堵住门的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一时间岑桉想不起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态,明明用衣架锁好了门,却还是要吓他一吓——也许是想让他多长个警惕心,又也许是想看看弟弟出糗的模样。
岑桉鼻头发酸。
长这么大以来,她好像从来没有抱过他。
寻常姐弟间,总嫌弃抱来抱去太过矫情,可失去过一回,她却有了抱抱他的想法。
她正欲迈步,就听到了自家弟弟的遗言:“姐,一会儿我抱住他,你找机会逃跑,能走走不能走就躲起来,不用替我报仇。姐,记得告诉我爹我妈,还有彬子他们,我这大小也算是个英雄了,让他们给我多烧纸。”
“呸呸呸!”岑桉暴起,“胡说八道什么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熊孩子,怎么还带自己咒自己的。
程杉被她突如其来的责骂惊得转过头来,却对上她泛红的眼眶:“咋了这是?姐,你别怕,我——”
话音未落,猖獗的门把声哐啷作响,程杉一个激灵又扭回头,定睛一看,两个木衣架把门锁卡得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我当然不怕,”岑桉鼻音有些浓,“你也不用怕,有姐在呢,都死不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揽过呆愣愣的弟弟,手在他脑门前停留许久又挪到了头顶上,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要好好的,知道不?”
“姐,”程杉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被夺舍了?”
岑桉:“……”
得,不是感动哭,是被她的反常吓哭的。
一腔真心喂了狗,果然他们之间不适合玩煽情的这套。
她捏了捏拳,手找回了原位,准确敲在了他额头上,偷摸下了狠手——“嘣”一声,又脆又响。
“这次对味了,”程杉捂着额头连连后退,语气又后怕又委屈,“但你没被夺舍就没被夺舍嘛,我也是担心你,你咋又打我啊!”
“滚。”
“得嘞!”
*
荀家村的夜静悄悄的。
岑桉一路低着头,避开路灯密集的大道,一边念叨着煤油灯一边低头赶路。这招确实管用,头不抬就不会被灯源迷惑住眼睛,心不想就不会被灯光吞噬掉意识。
她思来想去,实在是在意王春花的杀人方式,干脆把程杉锁在了屋里,一个人出来跟踪。
程杉得知她的打算时,眼睛瞪得像铜铃:“姐你疯了吧!躲都躲不及,你居然还想送上门去?”
时间紧迫,岑桉来不及把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即便她有心要讲,大概率也会被掐灭在嗓子眼里。
所以她直接挪用了他上一回的剧本:“其实我是被上天选中的主角,对,就是你看过的那种热血动漫,上天安排我接下了这个单子,这次我是来拯救世界的。”
“我就说拯救世界的戏码是真的!”程杉眼里的光亮了又熄,“可是老姐,你也不信这些啊,怎么主角选你不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