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桉无语,打发道:“反正你甭管了,我是主角,肯定安安全全的,你就老实待在屋里锁好门,别出来给我添乱。”
她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两次下来,程杉显然对轮回的事情一无所知,知情人只有她和荀昼生。
也就是说,程杉并不直接参与循环,他并不拥有时间回溯的能力。
上次回溯到了高铁,这次直接快进到了住宿,那下一次呢?
万一再有意外发生,岑桉有这项能力傍身,程杉怎么办?
倘若他倒在她力所能及的时间范围外,是不是真的就成死局了?
岑桉还没有摸清循环的规律。
她不能把弟弟的命当作赌注。
按照上次的轨迹来看,过了敲门这个节点,今晚只要安安稳稳睡一觉,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岑桉再三叮嘱程杉一定不能出门,甚至让他发了誓——如果不听她的话,他就永远不能参与拯救世界的计划。程杉这才垂头丧气地乖乖应下。
岑桉出门前耽误了些时间,已经找不到敲门人的身影了。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地面,一路跟着泥泞的脚印,往丛林深处走去。
这一路不可谓不惊险,哪怕岑桉口里一直念着煤油灯,脑袋里一直幻想煤油灯的样子,甚至用手电筒刺眼的光盖在路灯灯影之上,她还是几次三番产生了困意。
原来上次睡得昏沉也是路灯在作怪。
古有读书人头悬梁锥刺股,今有岑桉赶路咬舌尖掐手臂,总之还是有惊无险地跟到了一片湖沼前,然后失去了方向——不是因为脚印消失了,而是这里遍地都是层层叠叠的脚印。岑桉鸡皮疙瘩乍起,打了个寒战。
四下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了悠远绵长的钟声。
铛——
铛——
铛——
三声钟响结束,湖沼中心传来了人语声。
岑桉深吸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塑料袋套在脚上,系紧绑好——荀昼生说过,“不要弄脏自己”,湖沼处处是泥潭,不像刚才路上还有干净处可下脚,她要做足一切准备。
她关掉了手机的光,这里没有路灯,借着丛木的遮掩,她顺利潜到了人声附近,透过柔和的月色看清了轮廓——那个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的人影,是王春花没错。
岑桉屏气凝神,试图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可自从她靠近之后,王春花就没了声音。
——是被发现了吗?
不应当,她没发出任何可疑的声音,而且王春花只是没吭声,若真发现了她,不应该立刻追上她灭口吗?
她不敢动,也不能动,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岑桉蹲得腿脚发麻,几乎要支撑不住时,王春花突然动了。
月光下的王春花就着跪地的姿势,将头垂下,越垂越低,几乎贴近了地面,然后深深地埋进了泥里。
等等,埋进了地里?
岑桉毛骨悚然。
泥已经掩到了王春花脖子的位置,岑桉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人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王春花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又或者说,她是被什么东西逼着按下头去的吗?
岑桉不敢细想,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王春花的头拎出了泥潭,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胸腔起伏证明了她还活着。
奇怪,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岑桉想。
月亮有这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