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松开力道,额头轻轻抵着她,□□,“臣弄疼陛下了吗?”
沈昭偏过头,唇角一线殷红,衬得肤色更白,“摄政王若再近一寸,朕便喊人。”
“陛下尽管喊。”陆衍嗓音低哑,指腹摩挲着她腕间被捏出的红痕,“臣今夜就算被陛下千刀万剐,也要把话说完。”
话虽如此,他却缓缓退开半步,像一头被铁链勒住的兽,眼里欲色未散,却硬生生压了下去。
沈昭趁机转身,抹了一把微肿的嘴唇,往内殿走,“时辰不早了,摄政王还是早些回府吧。”
陆衍却像影子一样跟着,没有停步。
直到她停在屏风前,偏过头,低声呵斥,“朕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往前。”
“好。”陆衍应声,却抬手解了自己的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只留中衣。
沈昭一怔,仓促地移开眼,“你做什么?”
恰在此时,殿门外传来轻轻的叩环声,一道柔和的声音穿透门扉。
“陛下可安寝了?臣妾有事求见。”
是纪成玉。
沈昭一凛,迅速把陆衍的外袍从屏风上扯下来扔给他,又拢了拢自己微乱的衣襟,看着陆衍慢悠悠把衣服穿好,才低声道,“进来。”
殿门开了一条缝,纪成玉捧着一个鎏金小匣,低头而入,“臣妾听闻陛下今日出宫,恐受了春寒,特来送姜汤。”
她抬眼,看见陆衍竟也在,微微一怔,旋即福身,“见过摄政王。”
陆衍颔首,目光却落在她手中匣子,似笑非笑,眼底一片暗色,“皇后倒会疼人。”
纪成玉神色不变,没有接话,亲自把姜汤端至沈昭面前,“陛下趁热喝吧。”
沈昭接过,指尖仍有些颤,瓷盖相撞,叮叮作响。
纪成玉瞥见沈昭唇角的血痕,眸光轻闪,却什么也没问,只温声,“臣妾新学了一种安神香,若陛下允准,臣妾这就点上。”
沈昭巴不得她留下,轻轻点头,“甚好,皇后有心了。”
铜炉里火舌一舔,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微苦的甘松气息。
陆衍靠在屏风旁,看着纪成玉从容添香、调火、合盖,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一幕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帝后温情。
他忽然开口,“皇后可知,陛下今日差点把命押在镇北侯府?”
纪成玉指尖一顿,抬眸看向他,目光第一次带锋,“摄政王慎言,陛下自有天佑。”
“天佑?”陆衍轻嗤一声,“那也得陛下自己肯惜命。”
沈昭忽觉头疼,把姜汤往案上一搁,冷声道,“都出去。”
纪成玉立即福身,扫了陆衍一眼,“臣妾告退,陛下早些休息。”
她走前,将香炉移到靠近沈昭的位置,轻声补了一句,“香里添了雪参,可平肝火,陛下莫要动气。”
殿门再次阖上,只余两人。
陆衍不走,只望着那炉烟,忽然自嘲一笑,“皇后倒比臣更沉得住气。”
沈昭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那里微微泛着酸,“陆衍,你究竟想怎样?”
陆衍沉默片刻,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仰头看她,“臣……只想求陛下答应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