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少年,金发依旧耀眼,衣袍依旧华贵,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刚刚精心打扮时的那点雀跃和期待被阴郁的乌云覆盖。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被母亲一句话就轻易击溃了所有好心情的自己,一些强烈的叛逆念头在心底肆意生长。
我就是喜欢她。
他整理了下被母亲拂过的衣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大步踏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另一头,瑟西娅带上新学年书单,打算把开学前的采购也一起办了,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查林十字路,下车后她轻车熟路地走进破釜酒吧。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瑟西娅已经看到德拉科坐在昏暗的酒吧里,他那头珀金色的头发一丝不乱,闪闪发亮,一眼就能看到他。
瑟西娅到他面前坐下,发现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又长大了点,原先还有些圆润稚气的脸庞逐渐脱出了成年男性的轮廓,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暗纹巫师袍,显得身型挺拔,瑟西娅不由联想到火车站台上见过的卢修斯·马尔福。
看到她,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却努力维持着“让我久等了”的矜持傲慢,瑟西娅每次看到他这个傲娇的样子都不由有点想笑。
“还算准时,”他抬抬下巴。
“你现在饿吗?”瑟西娅看他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要不要先在这儿吃点东西?”
“我不饿,你别想在这破酒吧请我喝点东西就把我打发了。”德拉科作势起身,“我大老远跑到这儿来。”
“嗯,那我们走吧。”瑟西娅看了眼他的袍子,八月份的伦敦气温差不多在十来度到二十多度之间,午后还是有点热的,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针织上衣和藏青色的工装短裤。
纯血巫师们好像都比较喜欢穿暗色、款式保守的衣服,但是瑟西娅觉得德拉科的性格更适合穿些鲜亮的衣服,比较符合他有些像花孔雀的臭屁性格,但好吧,他今天这身也还不错。
德拉科跟瑟西娅并肩走在对角巷的鹅卵石路上,他刻意调整这步伐,让自己看起来更从容优雅,像个成熟的男性,偶尔侧头跟瑟西娅介绍几句对角巷新开的店铺,或者点评下路人可笑的穿着。
瑟西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
他们先去了趟古灵阁,瑟西娅用英镑兑换了些金加隆,德拉科带着些好奇地看着她钱夹里的麻瓜纸币,他还从来没见过麻瓜的钱,也从没有来过古灵阁这个办理麻瓜业务的柜台。
兑完钱,他们来到了弗洛林冷饮店,店铺门口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彩色冰淇淋模型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店主弗洛林·福斯科是个笑容满面、身材圆润的中年巫师,他热情招呼着,眼睛在瑟西娅和德拉科身上转了转。
德拉科走到柜台前,用一种挑剔的眼光看着琳琅满目的冰激凌,最后他指向最贵且最花哨的那款:“我要这个,覆盆子金箔太妃味的。”
瑟西娅没看菜单,直接对弗洛林说:“薄荷巧克力,两个一起买单,多少钱?”
弗洛林麻利地算好账,开始制作,他一边用冰激凌勺挖着冰激凌,一边笑眯眯地搭话,“小姑娘,你们是一起的吗?我之前看到你都是一个人来的。”
“男孩子怎么能让女朋友买单呢?”他转向德拉科,有些责怪地看着这个他认为不太绅士的男孩。
德拉科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有点高兴弗洛林的眼力见又有点生气他以为自己抠门,正打算反驳他想反驳的那部分。
“不是,我们只是同学,他帮了我的忙,说好了今天我请客的。”瑟西娅不在意弗洛林的误会,笑盈盈地解释道。
瑟西娅干脆利落地否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着这个卖冰激凌的胖子的面,德拉科觉得自己比刚从被说让女朋友请客更不高兴了。
弗洛林显然没注意到德拉科快要喷火的眼神,在短暂的惊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原来如此”的释然表情,还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哦……不是啊……那就好。”
那语气和神情,活像是看到水灵灵的好白菜没被花里胡哨的猪拱了,带着点微妙的庆幸。
这句嘟囔和那个“松口气”的表情,点燃了炸药桶的火星,德拉科声音陡然拔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那就好,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哪里配不上她”,但最后一丝理智(或者说马尔福的骄傲)让他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弗洛林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那点“这姑娘值得更好的”的潜台词,只能尴尬地笑着手忙脚乱地把冰激凌递给德拉科。
瑟西娅看着德拉科气急败坏的样子,眼中闪过笑意,但是不敢表现出来,她知道她要是敢笑,德拉科绝对会吵她一下午的,为自己可怜的耳朵着想,她忍住了。
他一把夺过弗洛林手上那个花哨的华夫筒冰激凌,力道之大,差点把冰激凌球甩出来。
“哼!”德拉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狠狠地瞪了弗洛林一眼,又用控诉般的目光剜了瑟西娅一下,然后气冲冲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冰淇淋店。
瑟西娅看着德拉科那气成一只河豚、连背影都散发着“我很生气哄不好”的背影,趁他看不见,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憋不住的笑容,带着一丝对男孩有些傻气的纵容。
她突然很想去丽痕书店买本《如何控制青春期易怒情绪》之类的书送他,看他生气爆炸的样子好像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