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仔细地清理着伤处,重新涂抹上效果更好的化瘀生肌药膏,一边上药,一边平静地讲述着今日的见闻。
“那穆世子,当真是风风火火,像阵风似的冲进去,差点把我撞倒。”楚玥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他对苏姑娘的情意,倒是真切。”
小枝听得入神,暂时忘了手上的疼,小声道:“奴婢也听说过这位世子爷的事,为了苏姑娘去学医,真是情深义重。”她顿了顿,想起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姑娘,那后来在府门口,秦公子他。”
“跳梁小丑罢了。”楚玥替她缠好新的细布,语气淡漠,“祖父去过秦家,秦老爷为了颜面责罚了他。他便跑来演一出‘深情悔悟’的戏码,想两边讨好罢了。”她冷笑一声,“被大伯父几句话便轰走了。”
小枝看着楚玥平静无波的脸,心中却充满了困惑。
她忍了忍,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楚玥拿起另一块沾了温水的软布,轻轻擦拭小枝脸上残留的巴掌印痕迹。
“您之前,不是说要示弱吗?”小枝的声音很轻,带着不解,“您说要让林表姑娘她们觉得您好欺负,掉以轻心,这样才好抓住她们的把柄。可您昨日为了奴婢,在西苑那样强硬,甚至不惜与大姑娘她们撕破脸,这不就打草惊蛇了吗?她们以后肯定会更防备您了呀。”
楚玥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看着小枝眼中担忧和不解,放下了布巾,坐直身体,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
“小枝,”楚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些沉重的,“我错了。”
小枝一愣:“姑娘?”
“我原本以为,示弱、隐忍,让她们觉得我软弱可欺,她们便会得意忘形,更容易露出马脚。”楚玥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可我忘了,有些人,她们的贪婪和恶毒是没有底线的!”
“你越是示弱,她们便越是觉得你好拿捏!越是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她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变本加厉地扑上来撕咬!这次是扣下你,毒打你!下次呢?她们会做出什么更恶毒的事情来?”
“对这种人,示弱只会让她们更加肆无忌惮!她们会把你的忍让当成软弱,把你的退避当成无能!她们会觉得,无论怎么欺负你,你都不敢反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所以,我后悔了!示弱这条路,走不通了!”
“对付这种不知收敛、毫无底线的毒蛇,还不如利用她的妒恨,去刺激她!”
“我需要让她愤怒!让她失去理智!让她像个疯子一样冲过来!”
“只有在她被刺激得失去冷静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才会慌不择路,只要她踏错一步,我便给她个一击致命。”
林若蘅的厢房内,门窗紧闭,却关不住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戾气。
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刚哆哆嗦嗦地禀报完,楚玥是如何被御史府郑重其事地再次请去,那秦溯又是如何在府门前对其“深情”挽回,却被楚明远毫不留情地斥退…
“贱人!!”
一声尖锐刺耳的咒骂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林若蘅那张惯常维持着温婉假面的脸,此刻因极致的嫉妒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狠狠一挥!
“哗啦啦,砰!”
桌案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她一股脑地扫落在地!瓷器碎裂发出刺耳声响,茶水四溅,一片狼藉!
“装模作样的贱人!”林若蘅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虚空,仿佛楚玥就在眼前,声音因恨意而嘶哑尖锐,“溯哥哥一定是被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又骗了!她故意在门口装可怜,就是想勾得溯哥哥回心转意!这个下贱的狐媚子!她休想!”
一想到秦溯那“深情”拦下楚玥的画面,林若蘅就觉得心如刀绞,妒火中烧。
她绝不允许!绝不允许楚玥这个手下败将,再有任何机会染指她的秦郎!
林若蘅再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度,抬脚就往外冲:“不行!我要去找溯哥哥!我要当面问清楚!我要揭穿那个贱人的真面目!她现在肯定得意得很,我不能让她得逞!”
“姑娘,不可啊!”一直侍立在旁、心惊胆战的大丫鬟砚秋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拦在了门前,“您不能出去!您还在禁足啊!”
“放开我!”林若蘅拼命挣扎,指甲甚至抓破了砚秋的手臂,“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我要去见溯哥哥!”
砚秋忍着疼,跪下抱住了她的腿,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的劝阻:“姑娘!您冷静点!老爷的禁足令还在呢!”
“您忘了大夫人的叮嘱了吗?老爷正在气头上,连大姑娘都被禁足了!您要是再违令出去,惹恼了老爷,他真把您送回林家怎么办?林家那边可还指着您在楚府,您想想夫人,想想林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