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宛正在书房中收拾着桌案纸笔,便听到李瑾在门外吩咐明珠安排自己在西厢沐浴。
自她醒来总觉得哪里不对,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恍然醒悟:昨夜的书房留宿和此刻的西厢沐浴,似乎都是李瑾的有意安排。
昨夜二人相对夜读之时,他虽难得的温柔随和,却也不是这般轻薄调笑的态度。
她最开始满心满脑想着回怀远堂,后面一门心思想着抄书,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更未注意更漏之声。
如今细想,他却是有意留她在书房抄书,又任由她错过了落锁的时辰,害她困极了才在书房过夜!
哼!阴险狡诈!
亏她还心存感激他那般帮她,以为他良心未泯,现在看来,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林小宛狡黠笑笑,既然燕王殿下已经搭好了戏台,又叮叮咣咣地敲响了开场锣鼓,那她这个“女主”也得抓紧时间粉墨登场了!
不得不说,王府的仆从训练有素,手脚极为利落。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门外有人轻声禀报,说浴房都已安排妥当。
林小宛深吸口气,正准备出去,便见明珠走了进来。
明珠先拉了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带着羞低声问:“怎么样?成了?”
林小宛心里有点庆幸,她是不想欺瞒明珠的,好在这丫头问得含糊,她也便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明珠方才也去了卧房,见房中甚是齐整,心里不禁也有些纳闷。如今她又扫了一眼书房情形,发现与自己想象的大不相同,心中的困惑更添了几分。
书房里,除了罗汉榻上的小几被挪到了边上,上面还摆着未撤的碟碗,其他的与往日就再没什么不同。
那榻上干干净净的,连条薄衾也没有,明珠心里直犯嘀咕:这二人昨晚是如何……安置的呢?
纵然明珠平日里再怎么精明能干机灵聪慧,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她不过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就像雾里看花,也看不真切。此刻,她自己胡乱琢磨着,一张俏脸早已红得像黄昏天边的火烧云,滚烫滚烫的。
她略低了头,喃喃地询问林小宛:“西厢浴室也收拾妥了,要不现在过去?”
林小宛轻轻嗯了一声,二人便出门转进了西厢。
明珠默默帮林小宛拆发更衣,伺候她入盆沐浴,又取了玉梳,轻轻地替她篦发。
西厢浴室,熏香缭绕,水雾氤氲。
两个人无言半晌,还是明珠打破了这份沉默,温柔而关切地问:“小宛,你……觉得怎么样?可有不适?”
林小宛方才已想清楚了,眼下这情景她是没有风流事,枉担风流名。
李瑾虽有意让她继续受训学习规矩礼仪,却已经顺水推舟,与她明修栈道掩人耳目,好与那陆文轩暗度陈仓。
就明珠这傻丫头,想问还不好意思,总是这样和她含含糊糊打哑谜,也好,她也便含含糊糊带过去得了。
林小宛微微侧了身,轻声道:“还行,……就是浑身疼。”
林小宛说的是实话,她昨天站规矩站了一整天,晚上又熬了大半夜抄书,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明珠听她这么说,双颊愈加绯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喁喁细语安慰道:“听嬷嬷们说,女子第一次是要受些罪的,等以后就好了……”
林小宛心中叫苦,但也只能轻轻嗯了一声,又听明珠问道:“那王爷是怎么说的?总要给你个名分。王爷是郡王,除王妃外,可娶侧妃二位,纳夫人四位,美人四位。纳妾虽不循六礼,却也要备聘礼、立契约的。”
明珠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林小宛,这李瑾究竟是个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