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南越之地,瘴气横生,还有浩瀚无际的海。有一次月黑风高之夜,我在滩边闲逛,起初大海平静无风,不多时居然狂风大作起来!波涛汹涌,甚是壮阔!”
那人猛然停顿,故作神秘,“我观那海中有异动,定睛一看……”
“如何了?快说呀!”有人着急了起来。
絮柔隔着帘子听了许久,也有些好奇。
突然他语调高昂,神情夸张,“我竟然看见一个半个屋子那么大的水怪,正从水面中出来,我吓得拔腿就跑。”
他张手在空气中比划着那水怪之大,帘子上映着他手舞足蹈的影子。
“当真这么离奇?”絮柔听见是二哥哥的声音,隐隐约约带着些雀跃。
她这个二哥哥,听见这些事比念书还热情,难不成哪天真的偷偷跑去了那地吧?
絮柔坐了一会,先前听到他们讲的新奇见闻,还有些津津乐道,吃着茶点舒舒服服地靠在软榻上听着。但逐渐到后面,便觉得这些故事也有弄虚作假夸大的成分,听得也有些乏了,恹恹地闭着眼。
室内弥漫一股酒肉之气,那些人讲得上头了,就叫了些小酒助兴,边饮酒边作乐。絮柔嫌恶的用丝帕捂住了鼻子,她看向身后那扇小门,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走了出去。
清新的空气混杂着淡淡熏香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总算舒坦了不少。
这处厢房在三楼,从木雕围栏往下看去,能把整个茶楼景况尽收眼底。
木雕围栏层层盘旋而上,楼阁像是环抱而起,巧夺天工,说不出的气派。楼顶用琉璃彩瓦作盖,四周悬挂着丝丝缕缕的五彩丝绸,中间垂落着一个硕大的宝莲形状的灯,大到能容纳一个人,让人遐想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歌舞盛况。
絮柔就站在围栏旁,凭栏远眺,仔细欣赏着这些布景。看着底下走动的小人,耳边又有丝竹之声,很是惬意。
她本无心盯着那些人在干什么,可她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高大挺拔的身形,穿着一袭黑衣,眉眼棱角分明,不是晏旼还会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出个门都能看见他。
絮柔倒是起了些八卦之心,毕竟他这人行事情都神神秘秘的,故作高深莫测般,况且晏旼还在一楼,相隔甚远,自然也不会看到三楼隐秘处的她。
她倒要看看这个大名鼎鼎的晏都督来茶楼做什么。
只见晏旼走到一个小二旁,嘱咐了什么,然后一个丰姿绰约的红衣女子出现在絮柔的视线里。
那女子与晏旼对视一眼,说了些什么话,因背对着絮柔,只见他二人谈笑,手上不知做着什么,挡住了那亲昵的动作。
那红衣女子体态轻盈,走起路来像花一样娇柔,发髻懒懒地在后脑勺垂着。
虽隔得远,絮柔看不清女子的相貌,但看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风情,可以肯定这是个美人。
不多时,晏旼和那女子便一同随着小二上楼。走到楼梯时正要转向絮柔这面,她见状立马闪到了那花鸟屏风之后。
絮柔整个人背靠在屏风上,喘息未定。
她这是在干什么?居然被她抓到了晏旼私会的把柄,这下还不告他个狗血淋头,好让他心甘情愿地退婚。
不过絮柔此时居然没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快感,而是有些气急攻心。
她在这躲躲藏藏地窥探,那晏旼却心安理得的抱的美人归,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现在就像正室抓自己的夫君养情人一样。
既要我郑家的名气助他平步青云,又要纵容自己那控制不住的欲望,哪有这么划算的事?絮柔暗暗冷笑,他这般行事不检点传出去,连同她如此好的名声也要被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