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左脚迈进雪斋的门,右脚就琢磨着要不要扑通给寒池跪下,先给他个下马威。
“几日不见,你过得不错。”
寒池依旧着一身青衣,神色淡然温煦坐在屏前。
身后一棵如盘虬的粗大树干破屋顶而出,点点星星的天光从枝叶间隙漏下,拉成一束束细长的光束打在他身上,平增一层清辉,他的脸庞在这半明半暗间,如画如诗。
唔,这人模狗样的,也许他没她想的这么烦。
“短短几日,就能将境中的精兽都笼络到自己手中,佛经果然养人。”
烟波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低头做什么。”
当然是低头骂你。
烟波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暗忖他应该没有读心术吧?
结果意外对上寒池依旧柔和的眼,并不似生气的模样,又或者是他天生的那双多情眼睛作怪?
她一时拿不准,堵在腔子里的那口怒气也不知不觉的发不出了。
“本以为你会称病推脱不来,是我低看了你。”
她立刻庆幸自己没装病。
趁着这听起来不算坏的话头,烟波抢着道:“是我硬要拉他们帮我赶抄佛经哄骗上神,请上神明辨,要罚就罚我罢!”
失败就要有失败的样子,她再无耐心给他兜圈绕弯,爱谁谁吧,老娘就这样了!
等了半天没听到答复,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却看到寒池单手撑着侧脸,脸上有抹似有若无的温柔笑意,一副心情上佳的样子。
“这篇四句偈论我看过了,其他暂且不论,只有九百九十九个字,差一个字。”
烟波:“?”他有病吧!
“佛理精妙,抄一个月也参悟不出什么,日后经些世事,再作此篇吧。”
那你折腾了一个月干甚!
烟波这一颗心被他弄得在水里进火里出,一下冷一下热的,累的不下抄过一卷佛经。
“白月镯呢?”他突然问。
烟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月镯就是那天他打发她的那只镯子。
她摸摸光秃秃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殷勤道:“您给我的宝物,我怎敢轻待,这不供在房里,日日擦拭着呢。”
寒池拿起卷书,翻了一页,淡淡道:“不必,戴上吧。”
他抬起眼皮,见她还站在原地,道:“回去吧。”
这就没事了?她怎么突然转性了?烟波虽然稀里糊涂,但从善如流,就要退下。
未等她离开,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看到了你想留下的决心,这很好。下次该怎么做,你应当明白了。”
烟波脊背僵直,思索他想听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她试探道:“那下次,写不完就是写不完了?”
“你说呢?”
“。。。。。。”看来不行。
此时烟波背对着他,寒池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纤薄的肩头微微下沉。
他道:“不想笑就别笑,太假。”
烟波想,她偏不!
她偏要假死他。
她挂上一个完美无缺的动人笑容回了头,见他眼波融融,脸色却无波无澜,心中那股奇异的割裂感去而复返,忍不住脱口而出:
“如此我便问了。上神,我飞升的旧日机缘,到底是什么?”
寒池没有如她想象中的回避她,只是凝视着她的脸,仿佛想从其中看出些什么。